一具身體突然從後方附上來,我起身的動作一頓。
我冷笑道:“我知道你腦殘,但是你殘疾的腦子裡完全裝不下别的東西了是嗎?”
琴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是啊……”
一隻手光明正大地從我的衣擺探了進來,最終停留在了我才貼上不久的藥貼邊緣,輕輕扣了一下,揭開其中一角又慢悠悠地将其撫平。
“别他媽摸了!”
“腰傷犯了?”
我磨了磨後槽牙,煩躁道:“要做就做,不做就滾。”
琴酒大概是真的腦殘得不輕,下巴壓在我的肩窩,身體跟我的後背愈發貼合,湊近我耳邊說:“這裡是我的安全屋,要滾也該是你滾啊,夏布利。”
“那就把你的狗爪子給我拿開!”
我們對彼此的身體都很熟悉,這種關系僵持了十幾年了,再不想熟悉也已經熟透了。
我被壓着陷進沙發裡,側頭躲過從上方落下的吻,琴酒大概也不在乎這個,順勢吻上我的頸側。
他最開始那個虛弱的模樣果然他媽的是演的!
“你是狗嗎?!”
“你跟蘇格蘭也這樣?”
又開始了,故意提起蘇格蘭。
我都要懷疑琴酒是不是暗戀蘇格蘭了。
“呵……怎麼可能。”
琴酒的表情刹那間變了,連帶着動作頻率也毫無征兆一變:“哪裡不一樣?”
“你他媽——”我咬緊牙關,錘了琴酒一拳,使不上力沒關系,找準最重的傷錘就行。
琴酒吃痛悶哼一聲,動作卻沒見緩,反而愈發大開大合肆無忌憚起來。
我終于忍無可忍,咬牙道:“黑澤陣!”
這個名字一出,我們兩個同時愣住了。
我想起自己原本想說的話,假裝剛剛的事沒發生,喘了幾口氣,避開視線說:“輕點能死啊。”
他莫名其妙又湊上來吻我,想躲沒躲成,隻能被迫仰起頭跟他親了一會兒。
鬼知道琴酒怎麼那麼喜歡啃人,世界末日的時候一定是個變成喪屍的好苗子。
當年的黑澤陣确實是個好苗子,還在訓練營裡的時候就有教官那麼評價他,這些年他也确實越爬越高,像他這樣的好苗子在組織裡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他是我們那批人裡第一個上桌吃到蛋糕的人,組織裡有不少中低層的廢物願意追随他,也有像伏特加那樣的明明出身守舊派卻願意為他倒戈。
說起伏特加,雖然都是酒二代,但我倒沒像讨厭朗姆那樣那麼讨厭伏特加,那個家夥塊頭大腦子小,跟在琴酒身邊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打下手,做一些諸如開車一類的小事。
不過我不讨厭伏特加的主要原因還是伏特加曾經給我分過棒棒糖,一個穿黑色西裝戴墨鏡的壯漢口袋裡裝着草莓味棒棒糖,任誰都會覺得有意思。
換言之,一個從來不自作聰明的鐵憨憨,你跟他一般見識做什麼。
我有點煩了。
腰傷本來就犯了,琴酒還偏要用那種姿勢。
我的新人還在安全屋等我一起吃飯。
一想到我的新人,我就又想起點别的。
新人前幾天問過我和琴酒的關系,我想了挺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照以前我根本不會思考這種無聊的問題,但是他小心翼翼又期待地看着我,一邊好奇一邊又擔心自己說錯了話,眸光閃爍,這誰頂得住,問題再無聊我也願意為了那雙眼睛動動腦子。
和琴酒的關系,怎麼說呢,認識這麼多年,做什麼都不徹底,仇人不是仇人,情人不是情人,總之要是他能盡早死在我手裡就好了,這樣就沒有什麼爛賬要算,統統一筆勾銷死無對證了。
新人後來解釋說是因為覺得我看起來很讨厭琴酒卻又時常會和琴酒發生接觸,所以才忍不住想問問,怕自己以後說錯了什麼話會惹我不高興。
我真服了,我他媽從來沒主動找過琴酒,都是那個狗東西隔三差五就過來挑事,從小到大見不得我好過。
但是我那時并沒回答新人,隻告訴他别想那些有的沒的,畢竟我才是上司,他隻是我選中的新人而已,理所當然地提出質疑和不作回答都是屬于高位者的特權,我爬到如今這個位置無非就是為了掌握這些虛僞的東西。
第一次見琴酒是在六七歲的時候,記不清了,大概是七歲,我站在蘇格蘭身後,第一次和琴酒對上視線。
蘇格蘭和琴酒都是被教官寄予厚望的好苗子,而與蘇格蘭大多時候展現出的平和淡然相反,琴酒的綠瞳像是銳利的箭簇,那一眼恍然擊穿了我的骨頭,令人心生厭惡。
此後數年間,我沒主動跟琴酒說過話,也對,我跟那家夥能有什麼好說的,除了部分不得不碰面的任務,成年後的見面也往往發生在床上。
我的确讨厭琴酒,但是在蘇格蘭死後的十幾年裡,琴酒始終堅信蘇格蘭在我心中不可逾越,堅定到甚至勝于我自己,否則他就不會總是拿蘇格蘭出來激怒我。
這麼想着,琴酒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惡了。
“想什麼呢?”琴酒捏着我的後頸強迫着我轉頭,一個吻落在唇角,又低聲說:“别走神,夏風。”
我的表情逐漸裂開:“哈?——哈?!!”
操,還是錘死琴酒吧。
我開始尋找我的錘子。
“給我松手!!你今天死定了!!”
“夏風是你能叫的嗎?!!”
“我他媽跟你沒完!!!!”
明日見夏風,我的本名。
上一次被如此稱呼還是在蘇格蘭生前。
他笑着對我說:恭喜啊,夏風,以後就要叫你夏布利了。
我想蘇格蘭了。
我要回去看看我的新人,現在就去。
這都是琴酒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