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
否則,他怎麼默認春獵時,讓‘兒子’在身邊帶一個‘女’武師?
要論方便,肯定是多帶幾個護衛小厮更好,但她這裡卻沒有,甚至丫鬟也沒幾個,都是在帳外做粗活的,要麼就是聽從顧庭萱差遣後才靠近的。
這幾天她昏迷意識不清的時候居多,也都是顧庭萱貼身照顧,并沒有其他丫鬟小厮仆從之類的人近身。
……對了,連太醫都不曾摸過她的脈,隻在顧庭萱的引導下看了傷口,然後開藥。
如果說因為顧庭萱是侯府二小姐的女武師、又是侯夫人的閨蜜,所以更親近可靠,但在男女大防的古代背景中,這理由也太牽強了。
小侯爺怎麼說也十七歲了,又被選為驸馬。
顧庭萱雖然名義是師父,但終究是‘女’師父。
在外人看來,二者應當避嫌。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有師徒之名,古人又重孝義,所以沒人會想歪?
總之……思來想去,林之奕覺得,定安侯——她在這個世界的父親,肯定不簡單。
唉,爹爹不簡單,讓她女扮男裝的娘親不簡單,有女武師之名的師父不簡單,家裡‘琴、棋、書、畫’的四個姐姐……按記憶裡呈現的信息來判斷,同樣不簡單!
林之奕抱着小狐狸靠坐在營帳門口,懶洋洋曬着春天晴好的太陽,努力讓自己的大腦放空。
也好,她這個現世來的女總裁,更是不簡單呢!
誰還比不過誰了……
不知道公主簡單不簡單?
唔,能有自己的暗衛、并暗中調查她驚馬意外這件事的真相……好嘛,公主也不簡單!
想着想着,林之奕忍不住勾唇而笑。
大家一起來不簡單!
許是想得太過入神,林之奕并未察覺有人靠近。
直到一團陰影籠罩過來,擋了她曬得正舒服的陽光,她才擡眸。
來人一套黑色雲錦暗色竹紋獵裝,英姿飒爽,雙眼皮大眼睛,很是一表人才。
看着年歲不大,也就十六七的樣子。
他見林之奕帶着一臉‘傻乎乎’的笑擡眸看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小侯爺莫不是摔傻了?”
林之奕故意擰眉做思索狀,逗他:“你是誰啊?”
“真摔傻了?!連我都不認得了?”對方湊過來,俯身靠近,觀察她的眼睛,發現林之奕眼裡都是戲谑,而非癡傻,他才醒悟自己被耍了,于是憤然起身,怒道,“林修遠!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朋友?!”
朋友?
林之奕其實已經從記憶裡扒拉出這人的身份——鎮北大将軍周珩的小兒子,周名硯。
大将軍戰場拼殺留下不少舊傷病根後遺症,所以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們也走打打殺殺的路子,他就希望周家出個狀元郎,所以依次給自家幾個兒子取名筆墨紙硯。
可惜,哪個都不是讀書的料。
周名硯就更不愛讀書了,他跟林之奕年歲差不多,兩人都在國子監讀書,所以是同窗關系。
他是調皮搗蛋的性格,經常逃課,要麼就弄些什麼新花樣到學舍,引得同窗們無心學習,被司業大人和祭酒大人都記在黑名單上了。
他被大将軍揍過幾頓後,稍稍收斂,但實在學不進去,就開始琢磨着在同窗裡尋三五個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打發無聊的課業時光。
原主則是為了遮掩女兒身盡量跟衆人保持着距離,這在旁人眼裡看來也是個特立獨行的人。長此以往,不知不覺就被衆人疏遠了。
周名硯淘氣歸淘氣,人卻是不壞的,也熱情善良,看到林之奕落單,也不怕被冷面相對,厚着臉皮老往林之奕面前湊。
這湊來湊去,兩人倒成了一對好朋友。
原主當選麗陽公主的驸馬後,悶悶不樂了一陣子,周名硯還開導過她。
雖然開導的話不怎麼中聽就是了——“小爺我還想當驸馬呢,奈何公主殿下看不上。當驸馬多好啊,可以随便躺着就享用榮華富貴了。不用辛苦進學,不用科考。你知足吧林修遠!”
回憶起這些的現代女總裁林之奕:“……”
“你來做什麼?不陪太子狩獵了?”林之奕一邊給懷裡的小狐狸順毛,一邊問道。
周名硯從鼻孔哼出一口氣,耷拉着眼皮道:“輪不到我陪。你瞧,程纨绔、謝二、葉修羅都在那邊呢。而且也忒沒意思了——那幾個人肚子裡彎彎繞的,比九曲十八彎的運河還曲折,我不耐煩聽他們說話拍馬屁。”
他也學着林之奕那樣在旁邊席地而坐,屁股還沒坐穩,餘光忽然掃到一抹雪白的毛茸茸,他目光一亮,立刻手賤地要去摸——
“哪兒來的小狐狸啊!這毛色真好!”
林之奕被他炸耳的聲音吓了一跳,皺眉把懷裡小狐狸摟緊,又側了側身:“别亂摸,這是公主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