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躲藏藏的,我已經看到你了。”齋藤在車廂裡面提起聲音來,“要是被我抓住,你就完蛋了。”
響躲在黑暗裡面,就跟黑暗融為一體一般。他眼睛望着齋藤的位置,齋藤現在就踩在門框邊上,既不往前,也不後退。他的顧慮太好猜了。
齋藤現在怕前進的話,會被人偷襲,也怕被人反鎖進車廂裡面。但是他後退撤離的話,沒有車鑰匙,他沒辦法驅車離開這裡。同樣的,如果他去找同伴來幫忙,很可能幸介就會被人救走。但凡他是個沖動型思維,膽汁質人格的人,響這招以虛敵實的空城計也不至于将對方将死在這裡。
然而,這最大的缺點在于時間。
對峙時間超過三分鐘以上,齋藤就該意識到不對勁了。
齋藤一手撐着門,一手拿着武器,警惕地環視周圍。他确實喜歡虐殺孩童,但這不意味着自己要因此被送進監獄。齋藤還不想要坐牢。
在靜默的時間裡面,齋藤一放松就會想起那團黑貓。都說遇到黑貓會不吉利,他就覺得這是真的。他現在就很不安,好像今天的計劃就會失敗一樣,心緒不甯。
就在這時,車子突然冒出了第二次警報聲。齋藤下意識回頭,但這次他的腳步沒有動,第一次聲東擊西沒有把人救走,這次齋藤還中同樣的調虎離山的計,那就未免太過愚蠢了。他手上的刀已經擺正,随時做好捅刀子的準備。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眼前突然一黑,一團柔軟又綿密的東西砸到了自己的臉上。
齋藤被這麼一團黑襲擊,腳上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已經開始緩過勁的幸介抓住機會也跟着往外一推。齋藤随即直挺挺地從車廂門口摔了下去。幸介抓住機會,連忙從車廂跑了出去,一邊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邊咬緊牙關拼命往前跑。
還沒有跑三四步,一聲槍響就從幸介腳邊炸開。幸介腳步頓時不穩,一不留神就跌坐在地上,看見身後齋藤拿着一把槍,惡狠狠地盯着他。
“逃啊!”
他的槍口對準幸介的心髒,“給我爬回來……”
他這句話還沒有完全說完,身後響起青年的聲音,也不知道該說是語調還是語氣,聲音稱得上有些不合年齡的活潑活力,甚至可愛。
“喂喂喂,幹嘛那麼兇,我勸你最好不要開槍。”
剛被齋藤扔在地上的響擡頭看到一個黑發的青年。他的頭發屬于比較硬的類型,一旦睡得翹起來就很難梳理乖順,他此刻眼睛眯成一條縫,正在認真地教訓犯人中。
“你少來多管閑事。”
“這可不是你能管得着的事,還是老老實實跟着我回警視廳才好。”
時機到了。
星野響就知道有人會來。這個預見與其說是直覺,倒不如說是逼近于預知般的推斷。這個推斷的基礎在于時間。星野響遇到江戶川亂步的時候,還是在工作時間的白天,他們往家裡的方向走去。那麼按照星野響對武裝偵探社社長的了解,他絕對不會是主動提前下班摸魚的上司。也就是說,他們是要臨時去一趟比較長距離的路程,需要中途回家取一趟東西。對于偵探社來說,他們要做的就是查案子。
而這惡劣的虐童連環殺人案絕對是足夠引起偵探社的注意。
當然這是猜測。
猜測中,響同樣懷疑太宰治可能會出現。理由同樣是時間,再追加的話便是「太宰治是醉鬼」。山崎和白州都提過自己偷竊過太宰治的硬币,以他沒事找事做的性格,絕對會調查貓的動靜,隻要他看到玉米面攤,多少就可以知道這攤主有問題。
原因在于玉米粒在小雨潮濕的天氣裡,保存不良好的話容易出現發黴的情況。這并不是說,他們僅僅隻是無良商家,發黴了也要給人吃,讓人食物中毒,上吐下瀉。而是他們對玉米發黴的情況一無所知。
玉米發黴會産生黃曲黴菌,這是緻死的毒物。
這說明兩個人根本就不是玉米面攤主,隻是在伺機行動的惡人罷了。
雖然響的想法是最好來的人是太宰治,但江戶川亂步也足夠了。
“就是你嗎?”齋藤怕的是來港口黑手丨黨的人,眼見對面的青年更像是稚氣未脫的少年,他緊張的心态就平緩了。
他這話剛落,江戶川亂步就說道:“你這是在看不起我嗎?你絕對會吃大虧的。”
齋藤把對準幸介的槍口朝着江戶川亂步的方向,摁下了扳機,一顆子彈破風而出,幾乎隻在三四秒内就可以抵達目标心髒。然而就在這時,如雪花紛飛般的銀光跟着閃現,在劍光下,子彈被削成了兩半,往劍士兩側垂直落下。
齋藤當即看傻了眼。
幸介也愣住了。
站在凜厲的社長身後的江戶川亂步輕哼一聲,“我都說了,你不能瞧不起我。”
這話得意得像是剛才劈開子彈的人是他一樣。
武裝社社長制服齋藤後,幸介朝着江戶川亂步問道:“你好厲害,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殺人犯的?”
江戶川亂步得意地說道:“我本來一直都很厲害的。”他就像是身上被投注了無數追光燈的燈束,天生就是吸引他人目光的存在。
響每次見偵探亂步,其實總覺得有違和感,俗稱與偶像原型相對來說的OOC,但都用對文豪亂步的愛克服了。
響這次看到偵探亂步閃閃發光的表情,不自覺地入了神。他還沒想清楚,就注意到偵探亂步往自己的方向看過來。
“這貓是人變的吧。”
這是肯定句。
“……”
響覺得全身突然冒出的冷汗像是移動的螞蟻群,正在瘋狂地進攻自己的心理防線。
完、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