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病中的湯藥,後來養身體的雞、蛋、肉,那樣不是銀錢,還有她身上穿的衣裳,說是二姐在家做姑娘時的舊衣服,放着又可惜,才給她。
但李抗美不是沒有眼睛,趙二姐的親妹妹,趙三姐平日裡換洗的衣服也才三兩身,趙家人給她的兩套衣裳都是八成新,哪裡是趙二姐在家做姑娘時的舊衣服,恐怕是趙家與她身形相當的姑娘勻出來的衣裳,這麼說隻是怕她心中有負擔罷了。
趙家與她身形相當的姑娘隻有趙三姐和趙四妹,這也是趙家姐妹一開始不願意接納李抗美的原因。
也是趙四妹幾乎是踩着李抗美的臉在鬧騰了,李抗美還要讓她三分,她不得不承這份情。
當長此以往不是長久之計,李抗美心裡盤算着自己也應該找條出路,不能像根菟絲花一般,永遠攀附趙家人。
她爺爺和她說過“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不管什麼事情,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李抗美在家教趙三姐做幾道美味的家常菜,心中還在搜索着原身李美娘的記憶,盤算着這時代有沒有像國營飯店那樣的地方,她可以給人家當個大廚,要是不能讓她上二竈、三竈,讓她上砧闆也可以。
李抗美說的二竈,三竈,砧闆,都是中餐廚房裡的職位。
隻不過原身李美娘不過是柳溪縣柳溪河畔的一個小小漁女,見識實在太少,所有心眼都用來算計宋彥了,李抗美想知道的,她一無所知。
所以李抗美此刻還頗為天真,覺着這個時代的“國營飯店”,能收她一個姑娘家進後廚全是糙老爺們的地方做活。
又在趙家待了幾天,教了趙三姐一些廚房的基本功,趙二姐和陳氏也在旁邊跟着一起學。
李抗美還幫着趙三姐一起縫了幾針她的嫁妝。
原身李美娘不會多精緻的女工,李抗美也不會刺繡這些,但是針腳倒是又密又整齊。
誰叫她下鄉的那個窮地方,連個縫紉機都沒有,衣裳褲子破了,全靠自己手縫,李抗美都練出技術來了,還能把衣裳破口子的地方,縫得和沒破過似的。
做飯的時候,李抗美教趙三姐幾個做飯,空的時候趙家姐妹教李抗美女工,又幫着一起繡繡嫁妝,幾個姑娘之間的感情,包括嫁入趙家之後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的陳氏,和她們的感情都深厚了不少。
約莫也就一個禮拜的功夫,李抗美在早上跟着出去買菜的時候,都會打聽一下哪裡要人做活,可惜除了漿洗衣裳這樣活計,幾乎沒有地方要她一個姑娘家。
碰壁幾次,李抗美反應過來,這已經不是原來的世界了,便再也不說找活計的事情了,隻是在教趙家人做飯這件事上,變得更用心起來了。
她現在暫且沒有能力報答趙家人,能付出的也隻有這些了。
自送榆錢那日才不過一旬不到的時間,李抗美在趙家過着歲月靜好的日子,卻不知道柳溪河畔,一群小蘿蔔頭,一天三遍地去她那破漁船瞧。
而絲毫不知自己被惦念着的李抗美,正被宋小月纏着做好吃的呢。
自打知道李抗美那一手做飯手藝,半年都不見得來趙家一次的宋小月,就差住在趙家了。
不過她也知禮,回回來不空手,摸點家裡的吃食,又或者拿個小時候玩的撥浪鼓、布老虎,說是給小外甥的禮物。
今日上門來,手臂上挎着一個籃子,蓋灰的粗布一掀,裡頭也不知道是宋小月從哪裡淘來的香椿,鮮嫩的葉子上都還沾着清晨的露水呢!
趙家外婆:“你娘叫你拎過來的?”
宋小月:“才不是,是我自己摘的!頭茬香椿,拿過來孝順外婆!”
趙家外婆哪裡不知道宋小月這個小饞貓,隻不過是饞着美娘的手藝罷了!
不過想想李抗美做飯的手藝,趙家外婆就是自認不饞嘴,嘴巴裡也分泌了不少口水。
中午趙家的飯桌上多了一道涼拌香椿,焯過水的香椿,拌上辣椒段、香蔥、蒜泥、姜末,再倒點醬油、鹽、醋,最後撒一撮紅糖。
趙家人多,宋小月帶過來的一大籃子香椿,都吃下去大半籃了,猶覺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