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任何一個男生面對慈光寺見遙會萌動春心都不奇怪,但中島來鬥還是不太相信他眼中那樣偏執的金城楓會僅僅耽于這份視覺感官的欲望,所以他不禁檢讨起自己到底錯過了哪一步。
……
慈光寺見遙松開手就跟抓住他的手一樣自然,像蝴蝶可以被正确的銀針來回拿起或放回标本盒。
金城楓從她手裡接過的浴巾,被疊地整整齊齊。
“你吃不下去飯?”
他一邊擦水,一邊說到,偶然側目看向慈光寺見遙時,發現她微微繃着臉。她好像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多少不太妥當,于是整個人變成了小木頭。
“沒有……隻是忘了。”
她有些平淡地回答道。
慈光寺見遙在“吃”的方面是真的一點也不嬌氣,慣于應付讓她基本什麼都不挑,她已經在和母親兩人相依的生活中變得愈發好養。
母女兩人不缺錢,其實慈光寺夕子做飯多是從外面買,動真格下廚隻是偶爾。但那麼多從外面買來的美味,或許是缺乏人情味的緣故,慈光寺見遙也隻覺得和夕子女士的簡易料理沒什麼區别。
至于曾經在俄羅斯還過着四口之家家庭生活的日子,慈光寺見遙已經不想再去追憶了。
“你說話能不能别句句敬語,怪惡心的……啧,别人面前我管不着,在我面前麻煩正常一點。”
竟然還能忘了、怎麼忘的?
金城楓說着突然有些煩躁,想着這個人是不是跟别人生氣、吵架也是用敬語的啊?難道敬語是她講日語的什麼出廠設置嗎?
一闆一眼,越發像個木頭了。
真是對不起她那張過分惹眼的臉。
“……金城同學是來這裡後第一個,同輩對我說不用敬語的人。”
這句話原本還是敬語,隻是磕磕絆絆又改成平語。
“這種事你還等着别人跟你說啊?”
不可能的,那些家夥們隻會把慈光寺見遙這樣的存在當成閑侃取樂的道具與對象,隔着距離便給她貼上一個又一個自以為是的标簽。
他把浴巾搭在肩上,動作透露着些許餘怒,然後便轉身頭也不回地下樓換衣服去了。
慈光寺見遙看着他的人影消失在樓梯口處。
這是第幾次了,被他這樣教訓?
短暫的相處中,就能完全感受到金城楓身上那極強的侵略性與控制欲。前者本就外露,而後者多數人基本都沒有機會感受。
——“喂喂,别對什麼人都那麼認真回應啊……”
——“有台階都不會下,是傻的嗎?”
—— “就算踩着别人下去,也給我再關注下自己啊……”
頭頂的天空仿佛都已經被他徹底掌控,夾在少年與青年之間的人眼底有着散發着惡氣、仿佛化不開的暗金色陰霾,甚至讓她心中酸澀。
那樣惡感的教訓、甚至逼迫下,她感受到的,怎麼會是另一種偏執的支持、肯定,或者說鼓勵呢……
她的傷口,仿佛也隻有這種甜痛的撫慰能夠豢養。
于是她單純的、貪婪的……
還想要更多、更多的……
——她搞不太清楚這些混亂的情感,卻能得到想要繼續與他接觸下去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