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大概是覺得……自己被救贖了吧。對于在那一刻徹底找回力量的日向來說,楓是英雄呢。”
啊,原來……
原來那種被叫做“救贖”,叫做“英雄”啊。
金城楓看着慈光寺見遙那樣對他笑,她既高興三宅日向能真正解開心結,也似乎更多在為此時能在他面前拿他這樣打趣般玩笑而簡單的真正開心。
原來“英雄”與“救贖”也是能被放在他身上的,而慈光寺見遙更是很希望他能夠知道這些事。
可是……
少年此時微低的明金色眼眸中映出她清冽的笑渦,竟仿佛有一種冰冷激越、又狠狠壓抑的狂熱。
——“如果非要說‘願望’的話,我希望家人都能健康平安,尤其希望媽媽能不受疾病憂患……其他所有想要實現的,我都可以自己去實現。”
“正如上所述,我認為維克托麗娅選手在分站賽就赢過總站賽奪冠熱門的瓦連京娜選手,大爆冷門拿到本次俄羅斯杯的冠軍并非現場氣氛緻使的偶然,我們期待她在總站賽……”
“離開父親後的你,如今的勝利理由又是什麼呢?”“沒有勝利的理由又如何呢?可失敗就一定會不好受吧?”
——“那個時候我甚至會想,她們滑得再開心也沒有用,最後赢的一定是我,我要碾壓的優勝……”
倘若那就是……
“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着,慈光寺見遙轉身欲走。
見遙,見遙,他拼命要走至遠方的路盡頭的風景必不會辜負他付出的一切。而原本越遙遠的事物在真切地映入眼中後,原來也真的會變得越美……
“喂,等等。”
既然如此,又怎麼再容忍遙遠?
“你午休時說,你家最近就你一人吧?”
慈光寺見遙點頭,不知他為何說起這個。
“都走到這兒了,要不要來我家。”
金城楓将手向後一揚,狀似随意地指到。
“我……去你家?”
少女的臉上先是茫然,而後則似乎盡量讓自己不顯出為難的樣子,矜持地說出了拒絕的話語。
“我說,遙同學……”
他突來一聲聞所未聞的稱呼叫得慈光寺見遙心裡一癢,像楓樹大抵是在顫栗中自行創造了風。
“你根本沒思考想與不想,隻是不敢吧?”
但金城楓卻像好不容易得了趣。
他隻要一想起灰羽愛琉一口一個“維卡”的樣子就覺得心煩,好像全世界就隻有她沒有錯過慈光寺見遙那麼多的過往,而稍微親密些的人就也會直接稱呼她的名字。她說自己不想當“别人”,那他大抵也是這樣……才脫口了一個簡短暧昧的稱呼。
慈光寺見遙怔住了。
因為金城楓就是說對了。
她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到同學或是朋友這樣的同齡人家裡去玩的經曆,她在俄羅斯時可不比在這裡,一舉一動都牽引着無數視線。何況她還要幾乎沒有縫隙地訓練、表演,以及其他各種鑒賞修習。
慈光寺見遙攥緊了書包的提帶。
“抱歉,我還是覺得不……”
“啧,”金城楓狀似無聊地歎息了一聲。
“真不該問你。”
聽着他硬邦邦的聲音,慈光寺見遙在内心略微糾結的同時還是不禁松了一口氣。
但下一刻,那口氣就被她提到了嗓子眼。
“這方面,我應該直接學你才對。”
他一邊皮肉不笑的說着,一邊隔着校服衣袖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最後哼笑了一聲道:
“走了。”
長音中顯現了他此刻難得好的不得了的心情,甚至還有幾分悠然又得意的少年氣,就像他小時候……于是慈光寺見遙一時忘記掙脫,也更不忍掙脫。
她甚至感覺奇怪。因為她不習慣被人牽引着走在後面,從來隻有她一個人走在空無一人的最前方。
她就懷着這種心情,直到——
“我回來了。”
金城楓絲毫沒有多帶回一個人的不自然。
他家裡甚至傳來男孩、女孩的玩鬧聲。看慈光寺見遙困惑,金城楓便解釋了一句,估計是中島來鬥家裡正上小學的弟弟妹妹,還有近處别的孩子。她奶奶素日愛做些木偶之類傳統手藝的小玩意,便常常吸引小孩子,往常他訓練回來的時間倒是早就散了的。
可這一次卻被他們兩個趕上了。
三五個孩子簇擁着那位正凝神靜息地做着手頭剪紙的年長女性。老人擡首看到他們兩人走進來時,微微訝然後又自然便露出笑意。
“打擾了。”
慈光寺見遙接下來禮數一應周全,與一屋童趣倒是格格不入,幾個孩子甚至都不玩了,停下來好奇地瞅她。看得金城楓甚至都在心裡啧啧稱奇,怎麼慈光寺見遙人前就總是一副優雅端莊得怕是儀态都能去彰顯國體的木頭樣子,他看着都替她感覺累。
——明明就是他面前時不時會犯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