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個,晴然立刻便開心了起來,坐得離季曠柔更近了些,她雙手托着下巴,呲着一口小米牙眯着眼笑得像朵小太陽花。
“那晴然再多喝幾服藥,姨姨能不能在院外給晴然搭個秋千?”
話畢,她好似怕季曠柔不答應似地,連忙指着一旁靜默坐着的相泊月說道:“舅父也想坐秋千,我見舅父畫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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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三天,在季曠柔的每日監督下,晴然隻得乖乖喝藥,不敢再耍些小心思。
身體好得差不多時,季曠柔也兌現了她的承諾。
在相府後院的小花園裡給她打了個秋千。
秋千的形制也和市面上常見的有所不同,比起兩根麻繩拴着一根木闆,季曠柔給晴然做的這個要更加大氣和精緻一些。
千架由兩根碗口粗被刷成紅色的樹幹做支架,麻繩也不是市面上能随意買到的,而是用的馬革制成,有彈性的同時堅韌耐磨又不易損壞。
而千凳不是單純的一個木闆,而是一個同時能容納兩三個人坐的雕花躺椅,椅子上還鋪了柔軟的毯子和靠背。
最絕妙的是,這個秋千的千架還可以折疊,按上特制的輪子時還可以随意移動。
這已經超越了兒童玩具的範疇,成了一個工匠藝術品。
晴然隻看了一眼,便被它吸引了目光。
離得近了才發現,那幾根撐起秋千架的柱子上還刻了許多圖案。
圖案像連環畫一般,生動又有趣,吸引得晴然一時竟忘記了她來這兒的目的是為了打秋千。
等她津津有味地看完後才躍躍欲試地爬上了秋千。
見晴然坐好後,一直候着的翻雲便在她身後輕輕地推了起來。
秋千椅随即蕩了起來,雖然蕩得越來越高,但依舊很穩。
晴然坐在上面,一開始隻敢牢牢地抓住榻背,待适應了那種淩空的快.感後便大着膽子松開了手。
她忍不住興奮地呼喊着,還不時傳來咯咯咯的笑聲。
而季曠柔則雙手環胸斜倚在身後的木樨樹下,眉眼帶着笑意。
接着,她的目光便懶洋洋地掠過正在玩鬧的晴然還有翻雲二人,落在了她們身後亭下正在品茶賞菊的相泊月身上。
隻見他端坐在那裡,正用三兩根瓷白修長的手指捏着一盞清茗,相泊月的手生得像他的人一般極其精緻,手指關節修長利落,甲床飽滿圓潤還帶着淺白的月牙,指尖纖細微翹,白中還透着粉。
十分玲珑好看。
此時,午後的一束金陽透過亭台的镂窗正正落在他的眉眼處。
昔日漆黑如墨的眼瞳裡,竟折射出幢幢烏金色的光影。
季曠柔見他垂頭抿了口清茶,透珀般的茶水瞬間便将他殷紅飽滿的唇瓣滋潤得水光淋漓。
這一幕,看得季曠柔微微眯了桃眼。
今日的相泊月内裡穿了件月白錦袍,外衣則是烏紗罩衣,紗衣袖口自下擺還用銀線鈎了幾朵殘菊。
長至腰際的如海藻般柔順烏黑的墨發盡數攏起,僅被一根銀白發帶松松系着。
額前幾縷發絲滑落,無意間給他疏離清貴的氣質上更添上了幾絲慵懶與雅正。
不得不說,他今日的穿着也甚合季曠柔的眼緣,京城也有很多世家公子鐘愛梅蘭竹菊,也喜愛在衣袍處繡上幾朵。
但為了彰顯身份,大多用的都是金線,金線繡金菊,顔色倒是合适,但很多時候都會失去了菊風霜高潔的品味。
瞬時間,人就由大雅變成了大俗了。
可相泊月卻反其道而行,用了銀線,又用烏紗底襯托,竟意外的美觀又合适,十分巧妙且别出心裁。
這下,季曠柔對照顧相泊月起居的人又感興趣了一分。
正玩得酣暢的晴然,剛想轉頭喚自家柔姨姨一起玩,便見柔姨姨倚在一棵樹下正全神貫注地望着什麼。
晴然轉過頭,順着她的視線發現了坐在亭下的泊月舅父。
十歲的孩子已經粗通感情,早在前幾日野炊時她便瞧出了郡主姨姨對她這個泊月舅父的情誼。
在晴然眼中,二人女才郎貌,般配極了。
靈動晶潤的杏眼略略一轉她心中當即便有了個注意,柔姨姨待她好,怎麼着她都要回報一下柔姨姨。
随即,晴然便拍了拍翻雲搭在榻背上的手臂,示意自己要下來。
等她跳下來後,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朝着亭下飛快跑去。
一直跑到相泊月的身邊,抓住了他搭在膝上的手臂。
接着,晴然仰着臉笑得眯起了眼睛。
“舅父和柔姨姨一起陪晴然打秋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