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君掃了一眼屁蛋兒,就知道他這話是帶着真心的。
于是他沖許春梅使了個眼色。
許春梅輕咳一聲,先給唐仁君舀了一勺蛋羹到碗裡,剩下的全部倒進屁蛋兒碗裡了。
屁蛋兒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下意識地看向對面坐着的唐仁君。
唐仁君垂眼吃飯,就當沒看到。
“快吃吧,”許春梅笑着摸了摸屁蛋兒的腦袋,“屁蛋兒今天幫忙掃了地,還做了什麼?”
“剝了筍,”屁蛋兒趕忙道,見唐仁君沒說話,又道,“我明天也掃地,也剝筍!”
“真乖,屁蛋兒真能幹,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許春梅的笑臉與慈愛,和唐仁君的冷臉與兇惡成了巨大對比。
屁蛋兒眼睛一酸,埋頭吃着香噴噴的雞蛋羹,隻覺得娘對自己真好。
爹、爹以前那麼好,現在卻對他不怎麼好了。
屁蛋兒下意識地就更親近對自己依舊好的許春梅。
吃過飯後,唐仁君去刷鍋洗碗,讓屁蛋兒把桌子擦幹淨。
屁蛋兒照做,把桌子擦得幹幹淨淨的。
等唐仁君從竈房過來的時候,屁蛋兒眼巴巴地看着他。
說好要給他吃糖的。
唐仁君拿了一顆放在他的手裡。
喜得屁蛋兒嗷嗷叫。
“我的糖!城裡帶回來的糖!生産隊隻有我才有的糖!”
蹦跶着高興完了後,他才想起這不是頭一份。
頭一份在隔壁鐵蛋兒那裡。
屁蛋兒看着手心裡裹着漂亮糖衣的糖果,隻覺得心裡的喜悅一點一點地消散了。
“春梅,我去爹娘那邊看看,出去兩個月,怎麼也該過去打聲招呼,”唐仁君沒管屁蛋兒,轉頭對許春梅道,“很快就回來。”
“好,去吧。”
許春梅應着。
唐仁君帶走了一小袋子糖,還有兩包棗糕。
大頭是衣服,還沒做好,等做好了再送過去。
見唐仁君拿了那麼多糖和棗糕走,屁蛋兒急了,“爹,我也想去!”
“天都黑了,說不定還要下雨,你在家守着你娘。”
唐仁君丢下這句話就走了。
屁蛋兒追了兩步,眼睜睜地看着他拿着燃燒的竹把離開。
“屁蛋兒,”許春梅坐在床邊,沖他招手,“過來。”
屁蛋兒蔫兒吧唧地湊過去,“娘,爹不疼我了。”
“疼你,要是不疼你,他都不管你,”許春梅剛才也聽到唐仁君讓孩子去隔壁道歉的話了,她看着面前垂着頭的小孩兒,輕聲道,“明天去隔壁道歉嗎?”
屁蛋兒擡起頭,“不去!”
鐵蛋兒都吃了他的糖了,他還去道歉幹什麼?
那糖可比幾顆青菜好吃多了!
說完,屁蛋兒就把糖塞進嘴裡,然後爬上床,在另一邊躺下了,用屁股對着許春梅,一看就是不想跟她說話。
深知屁蛋兒是什麼性子的許春梅抿了抿唇,索性也躺下了。
算了,教孩子還是讓他爹來,等自己病好了,再說吧。
唐仁君來到許家,許父和許母熱情地招呼着女婿。
許大嫂給他端來一碗熟水。
唐仁君道了謝,把糖和棗糕放下,跟許家人說了一下自己回城是什麼情況,為什麼耽擱這麼久,這才回了家。
他一走,許大嫂就道,“我就說妹夫不是那種抛妻棄子的人,偏偏生産隊有些碎嘴婆子在那胡說八道一些,得虧春梅病了沒下地,不然聽了得多糟心啊!”
“就是,”許二嫂連連點頭,“還給我們帶了糖,這城裡的糖多貴啊,要不是惦記着咱們,能帶回來?”
“那肯定是空着手來。”
許二哥跟着道。
“以前就知道妹夫家裡對他不重視,手裡也沒什麼錢,說句不好聽的,都靠着我們拉一把呢,”許大哥感慨着,“結果這次回城,身上有點吃的就眼巴巴地送過來,是個有情義的。”
許父和許母聽着兒子兒媳婦們說的話,也是滿臉笑容。
“姑父就是太疼屁蛋兒了,屁蛋兒那麼皮,都不挨打。”
許大哥的兒子大石頭撇嘴道。
許二哥的一雙兒女,小石頭和翠花也連連點頭。
他們都不喜歡屁蛋兒。
“好了,屁蛋兒小,不懂事,長大了就好了。”
許大嫂戳了一下自己兒子的腦袋。
許二嫂也瞪了兩眼自己的兒女。
“來,分糖吃,”許母也知道自己的外孫皮,但也疼愛自己的孫子孫女們,“這可是你們姑父從城裡帶回來的,咱們這邊供銷社都買不到呢,來,分着吃。”
唐仁君回到家把院子闩上,進竈房打了水洗了個澡,頭頂着毛巾回到屋子裡。
見母子二人都睡着了,他把頭發擦幹,吹滅了油燈,躺在外側。
唐仁君查看了一下好感度。
嗯,五十。
降下來三十五個好感值。
唐仁君心情不錯地閉上眼睡覺了。
翌日一早,唐仁君就醒來了。
不管是原主還是他,作息都比較好。
他起來後,先把藥熱上放在一旁溫着,然後熬了點雜糧粥,把最後一點筍子炒了。
許春梅剛醒,唐仁君就進來了。
“早飯好了,你吃了飯喝了藥再睡,”唐仁君說着,幾下就把皮蛋兒搖醒,在他哭鬧之前就把衣服給他穿上,然後直接拎走了。
“爹!我還沒睡醒!”
屁蛋兒使勁兒掙紮。
然後屁股挨了不輕不重的一下後,立馬老實了。
“去,洗臉刷牙吃飯,然後跟着我去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