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君耐心地重複着。

屁蛋兒看了看手裡的鉛筆，還有那光溜溜的本子，又去看他爹，來回幾次後。

小嘴越來越癟，最後迸發出尖銳的哭喊聲。

“嗚嗚嗚嗚爹你咋這樣呢！”

“哇哇哇哇爹你就知道欺負小孩！”

“嗚嗚嗚嗚我咋這麼命苦有你這麼個爹啊！”

唐仁君才不管他哭得多傷心呢，老神在在道。

“我問了你幾遍，你每次都跟我說記住了，怎麼，寫不出來？那你不行啊，光會數數有什麼用，你得寫出來啊，你得把每個字都記進腦子裡啊。”

許春梅在竈房裡聽到兒子憋屈的哭聲，忍着笑繼續洗碗。

“哇哇哇哇我都沒念過書，你居然讓我寫出來，你就是嗚嗚嗚這麼當爹的嗚嗚嗚嗚……”

屁蛋兒傷心得喲，更多的是氣悶。

他想起自己信誓旦旦地說記住了，還嫌棄他爹多問。

結果現在害了自己，真是丢人現眼！

“你沒念過書還會數數呢，再說了，你沒念書都能寫出來，那才厲害，好好看前面我寫的，把它們記下來，傍晚我回來抽查，看你記下了幾個字。”

說完，唐仁君就悠哉哉地出門上工去了。

走了老遠，都還能聽到屁蛋兒的哭聲。

他臉上帶着笑，查看屁蛋兒的好感值：二十。

啧。

唐仁君背着手往山上走，嘴裡還哼着今兒是個好日子～

許春梅收拾好從竈房出來的時候，屁蛋兒已經不哭了，正在木桶面前，擰了毛巾擦臉呢。

“下午跟我去上工，還是在家記字呢？”

“在家。”

屁蛋兒深吸一口氣，“不然等爹回來，我一個字都寫不出來，那多丢人啊。”

“其實很簡單的，你全部都能數了，”許春梅把本子翻開第一頁，指着上面的【一、二、三】念道，“這是一，這是二，還有三，你看一是一橫，二是兩橫，三是三橫，是不是很簡單啊？”

聽到這話的屁蛋兒更難過了，他小手一指，“那你再看看三後面的字。”

許春梅輕咳一聲，“娘相信你，你一定能把這些字記熟的。”

“我肯定行！”

屁蛋兒用力點頭，“娘你放心去上工吧，我就在堂屋裡記這二十個字，晚上要做的菜，我也會洗幹淨的，等你或者是爹回來，就可以直接做飯了。”

“好，别到處跑，不認識的人敲門别開。”

許春梅應着，出門前交代了他幾句，便上工去了。

屁蛋兒先把菜擇了，然後清洗幹淨放好，才關上竈房的門，走進堂屋，拿起本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着，認着。

他有股倔勁兒，一下午除了噓噓外，就沒出過堂屋。

許春梅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記到六了。

前面三個字很好記，就是後面對他來說有點難。

所以他記了一下午才記三個字。

但是許春梅覺得他很厲害了，把他誇了又誇。

屁蛋兒倒是沒得意，他得抓緊時間把七認下來才行，不然爹回來會嘲笑他的，能多記一個字就多一個。

唐仁君回來後并沒有立馬讓他默寫字，吃了飯後也沒提，而是帶着他洗澡洗頭，然後才坐在堂屋，看着他寫。

“能寫幾個就寫幾個，不要偷摸翻看前面。”

唐仁君雙臂環胸，示意屁蛋兒可以開始了。

屁蛋兒深吸一口氣，拿鉛筆的姿勢都不怎麼正确，唐仁君又起身來到他身後，握住他的小手，教他怎麼拿筆。

“你下午沒用筆？”

“我用腦子記的，然後用手指在桌上照着前面你寫的字去寫，”屁蛋兒說道。

“還挺會節約。”

唐仁君驚訝道。

“一支鉛筆三分錢呢，用快了幾支鉛筆就沒了，我省着點，我們還能多買點肉吃。”

屁蛋兒嚴肅道。

“行吧，會了嗎？會了就開始默寫。”

“會了，”屁蛋兒自己握着筆，顫顫巍巍地在本上寫了一、二、三。

這三個字寫得很快，雖然不是很好看。

等到四的時候，屁蛋兒覺得手裡的鉛筆一點都不聽話，他努力寫出來，結果就像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本子上，瞧不出啥，這讓屁蛋兒很不滿意，他又在上面一點重新寫了個大的四。

還是不好看，四周圍四個角都沒圍攏，瞧着就像是漏了洞似的。

屁蛋兒自己都臉紅，他清楚地記得爹寫的四不是這個樣子的，于是他補救似的把那四個角連了起來。

等他寫到七後，便停了筆，紅着小臉把本子遞給唐仁君。

“爹，我隻記得這幾個字。”

“嗯，不錯，”唐仁君看完後誇道，“雖然寫得不好看，但都是對了的。”

屁蛋兒立馬道，“我會多練的，我用木炭在石頭上寫，熟練了以後再往本子上寫。”

“看你吧，畢竟我寫的字是很好看的，你是我兒子，你都說自己比我行，那肯定寫得比我好看才算行吧？”

“.....嗯。”

屁蛋兒磨了磨牙，幹巴巴地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