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棒子面回到家的唐仁君,迎來兒子滿是同情的眼神。
在屁蛋兒的角度看來,唐仁君的竹簍裡瞧着什麼也沒有。
“爹,你連雜草都沒有弄多少回來嗎?你還不如人家張知青呢。”
屁蛋兒指指點點。
唐仁君冷笑一聲,把竹簍放下,指着裡面裝有二十斤棒子面的袋子,“你眼睛瞎了?”
屁蛋兒湊過去一看,“哇,爹,你不是上山去了嗎?”
聽到動靜的許春梅從竈房裡出來,“買了這麼多棒子面呢?”
“嗯,”洗手的唐仁君矜持地把剩下的錢遞給許春梅收着,“也就找了一百多斤的藥草,賣了二十八塊錢,棒子面花了五塊,這裡還有二十三,你收着。”
“聽到沒!你爹多厲害啊!”
一天二十八塊錢,堪比鎮上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許春梅美滋滋地把棒子面抱進屋,又把錢放好後,才去做飯。
屁蛋兒現在可狗腿了,圍着唐仁君不停地誇誇,“爹,你可真厲害!”
“還行吧。”
唐仁君擡起下巴看他。
“我能不能跟着去?”
屁蛋兒暴露自己的目的。
“不行,我又不是去村尾那片山,我去的是二道山,”唐仁君直接拒絕,“那邊大人都很少去,别說孩子了。”
“二道山那邊很危險的!”
屁蛋兒一臉不贊成地看着他。
“我找草藥隻到半山腰的林子,上面我不會輕易進去的,”唐仁君感受到小屁娃子對自己的關心,擡起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頭發又長了,等你放假的時候再帶你去剃。”
“好吧。”
屁蛋兒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點頭應着。
第二天屁蛋兒起來的時候,唐仁君同樣不見人影,早飯還是在鍋裡溫着,是棒子面餅,裡面加了鹹菜,吃起來很香。
許春梅把飯盒給他裝好後,拿出一分錢放在他手裡,“去吧。”
屁蛋兒把那一分錢捏在手心裡,到岔路口那邊看到長生後,就把錢遞給他,“給。”
“其實你可以一個月後再一起還給我的。”
長生說。
“不要,我就要每天還給你,”屁蛋兒覺得這是一種樂趣。
長生聞言便不再多說,由着他來。
唐仁君每天都進山找草藥,中午不回家吃,每天按時在天黑之前把草藥送到吳大夫那。
有時候草藥多,有時候山貨和草藥一邊一半。
吳大夫有時候會收山貨,以及衛生所其餘同事也會收一點,但是不用唐仁君再送到收購店那邊去賣。
日子一天天過着,一直到立冬這天。
唐仁君把草藥賣掉後,跟吳大夫說最近不上山了,“想把家裡的房子翻修一下,和家人過一個好年。”
吳大夫自然表示恭喜。
這會兒也沒肉可以買了,唐仁君就買了點魚,還有豆腐回家。
晚上一家三口吃着豆腐魚,唐仁君笑眯眯地看向許春梅。
許春梅給屁蛋兒夾了一筷子魚肉後道,“屁蛋兒,明天開始我們要去你姥姥姥爺家住一段時間。”
“啊?為什麼啊?”
屁蛋兒疑惑地擡起頭。
“笨,”唐仁君趁機對他指指點點,“我們要修房子了,當然要把現在住的房子推掉,才能修新房子。”
“我們要修房子了?爹,你攢夠了錢?”
屁蛋兒先是驚喜,後是懷疑。
唐仁君嘴角一抽,“你這是什麼眼神!你爹我啊,原本準備修土牆房的,這不是運氣好,山貨和草藥找得多,所以準備修木房。”
木房可比土牆房好。
屁蛋兒歡呼不已,“好哦!我們也要住木房子咯!”
眼下村裡最好的房子就是木房,其次是土牆房,最後才是草屋。
“快吃吧,”許春梅也很高興,“明天我跟你一道去公社那邊,我買點肉回來。”
修房子的大頭主要就是請相幫的鄉親們吃飯,另外就是工匠的工錢。
這生産隊過來相幫的鄉親,那是欠的人情債,以後人家家裡有點什麼事,他們就要積極地過去幫忙,還人情。
工匠木匠這些就不同了,那是正經的手藝人,得拿錢請才行。
睡覺的時候,屁蛋兒怎麼也睡不着,他激動得不行。
唐仁君見此直接道,“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你要是期末考試能進你們班級前三名,我給你五毛錢。”
“真的?!”
好不容易把長生的兩毛錢還上,因為知道家裡要攢錢修房子,所以還上錢後,屁蛋兒就不要零花錢了,現在聽唐仁君主動提起獎金,他當然激動。
“可是我們家修了房子,打了家具後,還有錢嗎?”
屁蛋兒想了想又遲疑了。
“五毛錢還是有的。”
許春梅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這孩子可不知道他爹賣草藥賣了近六百多塊錢。
房子這塊頂多花二百,打家具買棉絮被套棉衣棉鞋等等,頂天了一百塊,那都還剩下三百多呢。
“乖孩子,别擔心家裡啊。”
“那行,我一定努力!”
屁蛋兒握拳,滿心的幹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