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伊月寒出現在了距離舒縣幾百裡之外的另一座縣城内。
現在的大雍朝和往上數曆朝曆代都有女皇在位,女子亦能立女戶,頂門立戶,繼承家業,參加科舉,外出經商。所以男女大防屬于正常範圍,并不嚴苛。
此刻正是陽光明媚的上午,大街上人來人往,無論是路上的行人,還是路邊的攤販,商鋪裡的掌櫃都是有男有女的。
窮苦人家或是穿着粗布短打挎着籃子,或是挑着擔子。有錢的男女穿着輕薄春衫,腳步輕快。或是逛商鋪,或是商量着過幾日清明踏青。
國家富庶,百姓和樂,是難得的盛世之景。可惜再好的社會環境,也總有幾粒老鼠屎。
街角的一個馄饨攤子忽然傳來碗碎了的聲音,緊接着就是一個公鴨嗓的男聲傳來。“你這丫頭怎麼辦的事?你看看,不僅把老子的馄饨給撒了,連老子的新衣服都給你潑髒了!”
馄饨攤的兩夫妻趕緊過去安撫客人。摔在地上的小女孩手肘被蹭破了皮,她委屈的擡頭看向父母。“爹娘,是他用腳絆得我!”
“呦呵,小丫頭年紀不大,倒是學會撒謊了!老子好好的坐在這,怎麼絆得你?什麼時候絆得你?有誰看見了?倒是我這衣服,大家夥可都親眼看見了,就是被你的馄饨湯潑髒了。”
男人奸猾的小眼睛一瞪,憤怒的拍拍桌子。“真是晦氣,那碗馄饨我也不要了,但我這新衣服你們必須賠!這可是我前天花了十兩才買的!”
“十兩?!”小丫頭被吓到了,淚花在眼裡打轉,他們家得賣多少馄饨才賺得到十兩啊!
兩夫妻的面色也不好看了,自家丫頭年紀還小不懂,他們卻立刻明白過來,這劉老蔫是故意來訛詐他們的!
兩夫妻還沒說什麼,周圍的熱心人就皺眉了。
“十兩,這不是訛人嗎?”
“劉老蔫,你這又不是金線繡的,破衣爛衫的哪值十兩銀子?”
“就是,你都多大人了,和個八歲的孩子計較什麼?被湯灑了就回去洗洗呗。你要是生氣,那就讓這他兩幫你把衣服洗幹淨明天給你。再賠你兩碗馄饨得了。”
劉老蔫:“什麼話?什麼叫破衣爛衫?我這可是正經用十兩銀子在魯哥那買的,不行你們和我家去,我家可是有正經票據的!”
他話音剛落,拐角的巷子立刻走出四個面色兇惡的漢子,為首的彪形大漢正是魯哥。
“沒錯,劉老蔫這衣服正是花了十兩銀子在我這買的。我可以給他作證。”
魯哥帶人站在劉老蔫後面,不懷好意的看向攤主兩夫妻,衆人心裡立刻咯噔一聲。以魯哥為首的四人可是他們這有名的地痞流氓。
聽聞和縣太爺還有些關系,是縣太爺小妾的舅舅的小姨的堂哥家的兒子,現在他們這般作态,擺明了是在幫劉老蔫撐腰。不對,應該說是劉老蔫和他們合起夥來,做局訛詐人家十兩銀子!
也不知這劉老蔫是什麼時候和這四個地痞流氓搭上線的,平日還隻是小偷小摸,現在竟然還學會設套害人了,真真不是個東西!呸!
雖然心裡鄙夷,衆人卻也不敢直接和這四個惡霸叫闆,一來怕招來報複,二來這明顯是個套,如果魯哥他們真有證據證明那衣服是十兩買的,依照他們現在縣令那老眼昏花、喜歡和稀泥的樣,說不定真的會判攤主夫妻賠劉老蔫十兩銀子。
哎,上任的縣太奶倒是個好官,但就是辦事辦的太好了,三年一過就被提拔走了。
攤主夫妻也明白自己上當了,他們趕忙求魯哥等人高擡貴手,十兩銀子實在太多了,很多莊稼人自給自足,一年都花不了五兩銀子。最能幹的長工拼死拼活幹一年,也不過三、五兩銀子。
他們這小攤子走得也就是個薄利多銷,一年下來刨去吃喝穿用,剩下的都不足十兩銀子!真給出去了,他們今年和明年怕是都要勒緊褲腰帶過活了!
小女孩也被吓到了,她不明白這其中的人心險惡,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跪在地上哭求劉老蔫放過他們,她保證把劉老蔫的衣服洗得和新的一樣!
衆人也小聲的試圖勸阻,但全被魯哥瞪了回去。
劉老蔫拍着桌子滿臉兇惡:“去你的,洗過的衣服和新的能一樣嗎?就十兩銀子,少一分都不行!不給的話,我們就掀了你這攤子。”
“诶,劉老弟此言差矣。”魯哥抱臂道:“咱們都是正經人家,知書達理的,又不是什麼地痞流氓,哪能胡亂掀人攤子?這不是給人看笑話嗎?”
“啊?我們不是嗎?”劉老蔫懵逼回望,他記得自己就是因為魯哥地痞流氓的名頭才投奔來的啊?
什麼時候不是的?咋沒通知俺啊?
魯哥:……
被魯哥狠狠瞪了一眼後,劉老蔫那靈光的腦袋這才轉過來:“哦~對對對,我們是正經人家,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紅袖添香,偷香竊玉……咳咳,總之,你們女兒把我的新衣服弄髒了事實。賠錢那是天經地義!”
“你們要是不賠的話,咱們就去報官,求縣太爺給我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