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春越想越覺着不安,姑娘的變化真的太突然了。依着姑娘往日的性子,該是怕行差踏錯才是,可姑娘竟像是一副随它去的樣子。
顧潆輕輕抓了她的手,笑道:“世子爺即便不出現又如何?我就不能自己過去給信國公夫人和大長公主殿下請安了。”
“其實隻要自己沉得住氣,沒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
卻說陳寶茹這邊,她從小到大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從顧潆房裡出來之後,紅着眼睛便往信國公夫人院裡去了。
今日婚宴,窦氏忙着迎來送往,這會兒才歇下來,正有小丫鬟蹲在地上,輕輕幫她捶着腿。
一旁,唐嬷嬷看自家夫人臉上的疲憊,還有眼底不見一絲喜色,到底是開口寬慰道:“夫人,這婚事既然是大長公主殿下點了頭的,您可不好這樣沉着臉。尤其明個兒您要帶顧氏一同往大長公主殿下跟前請安,若還是不見一絲喜色,大長公主殿下隻怕要動怒的。”
這不說還好,一說這個,窦氏就頗有怨念道:“讓我不要陰沉着臉,可你看看今個兒那些貴夫人是怎麼議論顧氏的,我有這麼一個兒媳,如何能笑得出來!我沒當場哭出來就已經不錯了,你們還讓我笑。”
窦氏越說越委屈,“自打我嫁到信國公府,難道還未看夠殿下的臉色嗎?我入門那一日,便知道自己這婆婆不一般,比起尋常婆媳關系更不好處。所以時時刻刻敬着殿下,生怕惹了殿下不喜。”
“可我得到了什麼,我那會讓才剛生下硯青沒多久,孩子便被抱到了殿下院裡,自此,我隻有趁着晨昏定省才有機會看看自己兒子。若非因着自幼沒有把硯青養在身邊,何以硯青現在和我沒有尋常母子的親近。”
提及往事,窦氏别提有多耿耿于懷了。
唐嬷嬷見她又提及了當年的事情,忙開口道:“主子,當年不都是因着老國公爺突然去了,殿下傷心欲絕,國公爺擔心殿下傷了身子,這才做主把世子爺抱到殿下院裡的嗎?何況這事兒,您不也是默認了的。畢竟,長房那位那個時候和您明争暗鬥,您不也想着若把世子爺養在殿下身邊,您也跟着長臉。”
唐嬷嬷這話其實多少有些勸着窦氏謹言慎行的意思。畢竟,若她方才那番話傳到殿下耳中,恐落不着好的。
窦氏卻是不願意承認當時自己是點了頭的,委屈道:“當年那樣的情況,我即便是點了頭,那不也是被逼的。若我死死不松口,國公爺會怎麼想我,一個不孝的帽子壓下來,隻恐傷及夫妻和氣的。”
在窦氏看來,當年她就是不得已才點了這頭的。她根本不願意承認,她當年也有私心,想着孩子若能養在大長公主殿下身邊,她在這府中的地位也就水漲船高了。
唐嬷嬷看窦氏這态度,不由暗暗歎息一聲。
卻在這時,外頭傳來丫鬟請安的聲音,“二姑娘。”
随即便見陳寶茹氣呼呼紅着眼睛沖了進來。
窦氏最是寶貝陳寶茹,這些年哪裡見過她這樣紅着眼睛往自己院裡來,當即便急了,“茹姐兒,你怎麼了?是誰給你委屈受了?”
陳寶茹可不得添油加醋的把顧潆欺負她的事情說出來。
身後跟着的嬷嬷,很是瞧不上顧潆,也添把火對着窦氏道:“夫人,二姑娘說的不錯,那顧氏是真的性子差的很,二姑娘不過是想提點提點她,省得她日後丢了世子爺的臉面。可她不念二姑娘的好也就罷了,還擺譜教訓二姑娘,說二姑娘不知尊卑。”
“等到世子爺過來時,更是丁點兒都沒有幫着二姑娘的意思。您說,這但凡是個做事周全的,看着小姑子這樣被落了臉面,總該起身緩和氣氛的。可她敢在一旁看戲,奴婢看她根本就沒有把您這婆母放在眼中,否則怎麼敢這麼不給自己留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