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轉頭威嚴的安排道:“楊度,你去送一下宣宣吧。”
“不用了,我打個車就好了。”許玄辄立刻站起身,拒絕了這個提議。
楊度烏沉沉的目光望了過來,像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分辨不出裡面有什麼情緒。
當然,也不必她分辨了,她不需要再做閱讀理解了。許玄辄瞥了楊度一眼,腳下動得更快。
楊度:……
許玄辄可真是夠幹脆利落的,幸好自己永遠不會為所謂“愛情”動心,不然豈不是很可笑。
楊度拳頭捏緊了,睫毛像是翩翩的蝶翼,輕輕顫抖了幾下又重新歸于平靜:“我去公司有事,順路。”
說着,她起身将汽車鑰匙拿了下來:“走吧。”
“是啊,你一個人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之前新聞還報道過,有獨身女性打車遇見問題的,宣宣,你讓楊度順路送送你吧。”唐意歡又勸了起來。
順路?楊度晚上還順路去公司?東庭要破産了?算了,深究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好。”
許玄辄應下,她重新抱了唐意歡一下,而後勉強跟着楊度離開了老宅。
回去的路上,許玄辄為了避免尴尬,坐在後座閉着眼睛假寐起來。
車裡有一股極清淡的冷香,若即若離的,讓人不能入眠。許玄辄一邊細細呼吸,一邊聽着導航播報,感知着到了哪裡。
紅燈亮起,楊度看着後視鏡裡模糊的輪廓,聽着許玄辄小心翼翼變換姿勢的摩擦聲,喉嚨滾動了一下。
道路上車水馬龍,霓虹燈閃閃爍爍,目之所及,皆是不屬于她的萬家燈火。天氣放晴,明月也從烏雲後爬了出來,冷月清輝,涼入人心。
汽車的鳴笛聲還有馬達的轟鳴聲響徹,然而楊度卻發覺都不及許玄辄呼吸聲聲聲入耳。
許玄辄沒有睡,隻是拒絕交流,她知道。聞聽着細碎的呼吸,楊度卻還是下意識放慢了車速。
這個時候,楊度心裡才有一種實感,原來兩個人是真的要離婚了。
她記憶中兩個人有過同乘,許玄辄總是把她認為有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并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希望自己和她一起讨論。
可是她對這些并無興趣,那時候她是怎麼想的呢?她忘記了。總之再後來她上車後便閉目乘車,用假寐來拒絕一切交流。
現在這一切反過來了,楊度心裡驟然生了落差,随之到來的,是更加深刻地沉滞。
許玄辄恐怕真的不會再想要和自己說話了,楊度緩緩呼出一口氣。
後面汽車鳴笛聲響起,還夾雜着幾聲吐槽的話,楊度這才看到綠燈已經亮起,散發着有些刺眼的光芒。
她忙把心神收攝,将目光從後視鏡中挪開,重新認真開車。
許玄辄倒是不知道楊度心裡有着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心思,等到了下車,許玄辄便打算立刻逃之夭夭。
楊度視線定定地望了過來,許玄辄看着楊度欲言又止又想讓她說話的樣子,心中一動——對,自己的确有話要說。
“楊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許玄辄莫名覺得楊度臉上有了幾分光彩,一直蒼白的臉色多了绯紅顔色。
楊度聲音帶了幾分如釋重負,她聲音裡的冰碴子味兒都融化了似的,和聲道:“怎麼?”
“明天民政局見。”許玄辄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楊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