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欣心中不是滋味,話到嘴邊,還是最老土的那句:“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一個心性都沒成熟的小毛孩也沒什麼好值得留戀的。”
談甯笑笑:“說點開心的,我已經遞了辭呈,估計幹到年底就結束,到時候回去找份工作,咱倆就能每天都見面了。”
“那好啊,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我連出去幹飯都約不到人。”
兩人又随意聊了幾句,麥欣想到什麼,稍稍正了正色:“不過我剛路上遇到海天哥,阿姨好像沒跟他提過你訂婚已經取消的事,我不小心說漏嘴了,他聽了很生氣,恨不得拿刀去剁人。應該沒事的吧?”
談甯說“沒事”,紙包不住火,邺尋去年春節跟她一起回懷城拜過年,屆時自己一個人回去,親戚朋友們知道隻是或早或晚的問題。
談甯家與堂哥談海天一家關系很好,家住同條街上,三天兩頭相互蹭飯。談甯大學後就一個人去了外地打拼,父母遇到生病看病不便的,多是堂哥和堂嫂幫忙照應。談海天把談甯當親妹妹,知道這樣的事,少不了一番動怒,估計這也是談甯母親把事情沒同他們說的原因。
這次訂婚宴沒把大家請來,也是考慮到邺家請來的客人非富即貴,堂哥他們過來會感到不自在。之前還為此考慮過要不要把婚禮辦兩次,江城一次,懷城一次,現下倒是全省了。
麥欣那邊傳來拎包的窸窣聲響:“我事務所到了,今天一堆案子要處理,先不跟你聊了,晚上再call。”
“嗯,我公司也到了,拜拜。”
談甯摘下藍牙耳機,将車駛進公司樓下的停車位。
上班族每天茶餘飯後的談資就這麼一件,她不在的幾天裡,估計分公司上下也都已經知道她訂婚取消的消息了。
等電梯時,談甯不出意外地看到一些員工的神色變得緘默古怪,藏在眼神背後的既有八怪獵奇,又有欲言又止。
談甯想一開始這樣很正常,等過段時間大家适應了就好了,實在适應不了,她也馬上就要離職,與她無關了。
來到八層,過道上正好遇見把安程廣告公司人員引向會議室的運營部同事。
程章走在隊伍最末,對于他爸一早讓他起床,跟着公司團隊到這邊聽兩司合作進度彙報一事感到十分不爽。
他煩躁地摸摸耳窩,隻想快些走完全部流程。視線随意往前瞥了一瞥,嘴角倏然上揚,他出聲叫道:“談總。”
像程章這樣跟談甯打招呼的公司同事很多,她過了兩秒,目光才移到程章身上,點了點頭:“小程總。”
程章聽這三個字從談甯口中吐出,視線不自覺地跟随她落到她輕開輕阖的唇間。
他笑着朝人走近,說:“我來聽我們之前One Leaf項目的合作進度報告,談總不一起嗎?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有您坐邊上主持大局,我也能放心一點。”
談甯沒說話,邊上會議室的門已經被一名員工拉開,她走了進去。
程章笑笑,緊随其後。
自One Leaf項目正式啟動已過去幾個月,後續的階段彙報事項很早之前就敲定了由運營部經理全權負責。談甯到場并沒有插手參與會議的打算,隻是擔心大家被程章刁難,秉着稍稍坐鎮的精神,挑了個最末尾的位置坐下。
很快兩個公司的成員就都各占一邊,紛紛落座。
程章倒是另辟蹊徑,不跟自己團隊一塊兒,拉着把椅子,滾輪的轱辘轱辘聲一直延續到談甯腳邊才停下。
他抻抻大衣的衣擺,旁若無人地在談甯身旁落了座。
碩大的會議室裡,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往談甯和程章那兒飄,已經到了會議時間,也沒人反應過來開口說話。
直到談甯指節敲擊厚重的桌面,說了聲“開始吧”,運營部的經理才回過神來,忙讓手下人員打開投影儀,進行報告。
室内光線暗下來,PPT上的字符不斷切換跳動。
話筒音覆蓋房間的四個角落,到底是專業人士,狀态調整的很快,沒一會兒大家就開始針對一些細節問題進行了提問和解答環節。
房間的嘈雜音漸漸變多,程章的目光從始至終落在談甯的側臉上,沒移開過。
不過談甯留給他的始終是一個古井無波的表情,連餘光也不曾吝啬一個。
程章對此也不介意,隻是調整了個更惬意的姿勢,繼續看談甯。
他雙腿交疊而坐時,鞋尖不小心從談甯腿腹劃過,他眸色倏然加深,劃過的皮鞋不緊不慢地順着先前的弧度,又遊離回去。
若即若離地抵在談甯小腿下緣。
談甯察覺到觸碰,低眼睨去。
程章被人這麼盯着,也不心虛,仍是不動。
談甯道:“小程總似乎是有些腳癢。”
程章笑笑,眼神閃着愉悅的光澤,說:“我不僅腳癢,我還心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