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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甯戴着耳機，正跟麥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并沒聽見邺欽的聲音。

她的公寓離美食街不算太遠，跟馮然分開後，便想着飯後消消食，獨自逛回去。

說話間，就又走出了幾步。

司機留意邺欽的神情，見他沒有出聲阻止的意思，驅車緩緩跟上，說：“談小姐好像在講電話。”

邺欽輕“嗯”一聲，目光落到談甯耳骨處微微露出的一截藍牙耳機的尾端上。

談甯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白色毛衣的衣領被她微微拉高，掩在下巴處，長發松散地挽在腦後，不緊不慢走路的樣子十分閑适。

邺欽印象裡見到的談甯總是來去匆匆，大學校園裡便如此，行事間有種不符年紀的精英幹練感。

但見到這樣一面的談甯，他意外地沒有感到太多驚訝。

甚至覺得他從前在談甯身上感覺到的那種與她性格略顯違和的溫和氣質，也在這個夜色裡神奇地與她整個人融合了。

司機半天沒聽邺欽說話，想了想，問：“要跟小少爺說一聲，談小姐在這邊嗎？”

“不用，”邺欽将車窗升了回去，“不想有個因為騷擾前女友而上新聞的弟弟。”

司機：“……”

他發現這個世界上敢這麼出言評判小少爺的，恐怕也隻有大少爺一人了。

他遲疑地問道：“那我們現在是要……”

“回老宅。”邺欽說。

黑車長驅而去，談甯并未注意到有車在她身後跟了一程的小小插曲。

第二天上午，談甯九點整準時走進辦公室，意外發現她會客區的沙發上已經坐了個人。馮然雙手交叉地抵在下巴前，也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已然坐成了一尊雕塑，陰郁思考者的形象。

談甯将包挂到一旁的立架上，邊脫外套邊說：“你這是早上跑我這兒蹭咖啡蹭上瘾了？”

馮然還是保持不變的姿勢，嘴上倒是不客氣地說：“兩份濃縮，脫脂奶，謝謝。”

談甯好脾氣地去外面茶水間幫他做了一杯，端到馮然面前，去拉他身後的百葉窗，這才看清馮然眼睛下方厚重的黑眼圈，驚訝道：“你這是昨晚聚餐回來直接通宵加班了嗎？”

“沒，隻比你早一會兒過來。”馮然端着咖啡，像在品香，又像在思考什麼，接着喝了一口，整個人才勉強精神過來一些。

談甯坐去另一側的單人沙發，對着他的神情端詳片刻，問：“有心事？需不需要跟我聊聊？”

馮然用了兩秒給出答案：“不用。”

“你确定？”

談甯的第六感告訴她，馮然不僅有事，而且這事極有可能跟她有關。

馮然“嗯”了一聲，說：“剛剛已經想通了。”

“好吧，”談甯沒強求，“等你想說的時候可以随時來找我。”

馮然點點頭，沒多久就站起身，表達了對談甯咖啡的感謝，告辭走出門。

棕色辦公大門阖上，馮然在門前拄了片刻，才拿出口袋裡的手機。

劃開屏幕，相冊裡躺着的那張照片俨然是他昨夜街頭碰見的陳昔和邺尋二人。

昨晚聚餐結束後，馮然跟談甯分開，進了邊上的一家便利店買水，等代駕過來。遠遠看見邺尋從一輛車上下來，還有些驚訝他怎麼會找到這裡，心道不會是聚餐的哪個成員洩露了談甯的行蹤。

好在人已經散了，邺尋注定撲空，馮然也就沒放心上，幾秒鐘走神的功夫，就看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陳昔，從背後将邺尋抱住，被邺尋掙開後，又踮腳強吻上去……

這張照片，便是馮然看到那幕拍下來的。

他一夜沒睡，肚子裡攢了一堆的問題想問談甯。

不過編排好的那些草稿在看到談甯的瞬間就全部不成句了。

談甯今天的心情應該是不錯的，她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步聲很輕快，沒看見他時，嘴角就已經挂着一點平緩上揚的笑。

并非談甯的笑容有多罕見，而是她大部分的笑容都是出于禮貌露給别人看的。

在讓談甯幫忙做咖啡的時間裡，馮然進行了有限的思考。

他想問的那些問題，并非真的不知道答案。

而比起可有可無的驗證與确認，保留談甯一天的好心情更重要。

因此他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地退了出來。

馮然低頭将相冊裡的照片删除，深吸口氣，端起手中的咖啡，又品了一口，這才調整好心情，不緊不慢地朝自己部門走去。

談甯是個好奇心沒那麼重的人，因此并沒有把馮然的異樣太放心上。

倒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坐在公司飯堂，意外聽見了一點别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