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對,無路可走的絕望,确實就是劇本給他們安排的‘結局’。
面前的雕塑是降神碑。
五仙降神是整個流程中的必然。
NPC和玩家不能共存。這點是他們早就已經推斷出來的。
但是這背後還有更深的一層意味。
NPC若是遇到危險,會被動開啟降神。而五仙會找上‘玩家’。如果玩家死了,那便是死了,五仙會在撐破或者設計死玩家之後,把NPC當做自己的提線木偶傀儡,潛移默化慢慢達成神降。
但是若‘玩家’僥幸逃過一劫,NPC死亡。那也并不能代表玩家從此就高枕無憂。
儀式是必然會完成的。
完成儀式之後的五仙會強行降神到‘玩家’身上。
從而‘同化’和‘吞噬’掉玩家。所以玩家也是必死。
從一開始就沒有‘逃出生天’‘僥幸逃生’這個選項。
若是NPC活着,玩家就死。若是NPC死去,玩家就成為降神的新容器成為沒有思維的傀儡,最終也是個死。
這就是來自于這個世界最深的惡意。
它并不指望用一個限制很多的初級小世界幹掉吳畏。甚至可以說,在它們看來,這個吳畏死了,下一個昆侖的主人也未必是個聽話可以擺布的存在。它們不想要吳畏的命,隻想要他用靈魂簽約主系統的完全的臣服。吳畏若是等到最後一步才發現,那就隻能變成這個世界的傀儡。
一切走到盡頭之後,吳畏面臨的是無解的死局。
其他玩家也是如此。
遊戲用剩下的八個玩家拿捏吳畏。
這遊戲自己也清楚它殺不死吳畏。
但是它可以把吳畏的性命和其他人綁定在一起,讓他和他們同生共死,然後用他們的性命來威脅吳畏。
甚至,或許對于主系統來說,最終的底牌是邰翰黎。
殺死一個吳畏很難,但是殺死被吳畏自願綁定同生共死的邰翰黎對于已經設定好死路結局的遊戲主系統來說也不算太難。
惡心的臭蟲。吳畏冷嗤。明明隻是個機械的存在,竟然能夠這麼手段陰損下作,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廣場上,衆人在别墅裡死找不到的管家,此時垂着頭跪坐在廣場正中間那個石像的面前。身上的血液已經流幹,全都聚集到一個站立着的黃鼠狼的雕像前面。
吳畏身後,剩下的那幾個學生也在老師的帶領下走下來,站在吳畏身後不遠處,默默盯着廣場上的石像。
帶隊的老師實在忍受不了這讓人心慌的沉寂:“這……是什麼東西?我們怎麼辦?”
吳畏解釋:“祭祀已經開始了,沒有人能夠讓它停下來。”
安饒的生換來了一個吳畏不怎麼認識的玩家的死亡。每一輪選擇,必是一人生,一人死。無可更改。
那老師聲音中帶上了些絕望:“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似乎……也不是沒有?
吳畏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背對着老師和學生們,輕聲“從剛剛起,我就有個疑惑。”
他自言自語:“安饒,你說你見到的是胡七爺的神像,然後神像變成枯骨,之後就開始經曆無盡夢魇。”
但是——
胡七太爺從未有讓人入夢的神通。
‘所以說,你現在是在夢中還是醒着?而在你夢中的我現在是夢着還是醒着?’
這句話出口,吳畏背後正欲對他揮刀的人的動作停了。
緊接着四周的場景出現了一瞬裂縫,然後很快。吳畏猛地在車上睜開眼睛。
身邊正在開車的是那個盜墓賊。
整個車上亂哄哄喊着:“怎麼辦?這個車快要扛不住了!”
此時的吳畏還在車上,天色也陰沉地黑着。座下的汽車開着遠光燈,車内被打開着的車内燈照的燈火通明。
他竟是也在不知不覺間被拉進夢裡了。
可是即便是這個樣子,都依舊阻止不了洶湧襲擊而來的諸多黑霧。
四周都是一張張焦急的臉:“怎麼辦?你想想辦法!”
吳畏将手伸進黑夜。
不消片刻,再把手伸回來。
在這短短幾秒,手已經在全黑處被不緻命的東西啃食掉大半。
一大坨血肉挂在手腕的骨頭上,要掉不掉。
不疼。
吳畏盯着幾乎失去了全部血肉的手掌。
但是這種感覺不到疼痛的回饋到底是能夠證明這裡又是一場夢,還是其實這就是現實,隻不過黑霧中的東西帶着麻醉效果,讓被啃食的人感覺不到疼痛?
身後的邰翰黎焦急又心疼地撲上來,雙手顫顫巍巍捧着吳畏殘缺的手臂:“怎麼……怎麼會這樣?疼嗎?”
好的。吳畏了然。
懂了。這是假的。
于是,在這個想法産生在大腦的一瞬間,場景再次變換。
他站在村子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