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瓦拉被痛醒第一時間就發現自己的視覺消失了。
惡鬼已經吞噬了他的視覺。生不如死的痛苦讓他不由自主再次慘叫。
伴随着這聲慘叫,腹部被狠狠咬去一塊。
短短五六秒的時間,他便已經被分食殆盡。不剩半分。
已經吃完了其瓦拉的厲鬼們并沒有就此罷休,恰恰相反,似乎是其瓦拉的血液激起了他們的惡意和食欲。
原本尚且還算正常的厲鬼們在其瓦拉最後一絲碎肉被吞噬之後,紛紛都伸長了脖子從雲層頂端探出頭來。
一口一口向下啃着。
雖然似乎刁星不出聲,厲鬼就無法看到她們。但是看不到并不代表感覺不到。
他們三個一動都不能動,厲鬼不停試探之下,總有一兩個幸運地咬到了人。
這時,咬到東西的厲鬼就會興緻沖沖地再次沖下來,對着曾經它咬到東西的位置繼續啃咬。
付涼涼就是這麼糟的。
她被厲鬼咬到了第一口,之後便是第二口,第三口。
痛……太痛了。
但是痛,她卻不敢呼出聲。
若是忍者,隻用忍耐一隻厲鬼的啃咬,但倘若出生了,便會把頭頂的所有惡鬼都引下來。
但就算她一聲不吭,這隻厲鬼已然找到了她的方向,看厲鬼這永不滿足的樣子,就算是忍者,付涼涼怕也難逃死亡的命運。
被萬鬼啃食和被一隻啃食,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别?
終于,在厲鬼啃到第三口的時候,付涼涼眼神一狠,咬着牙,竟是手臂用力,把她護在懷裡的刁星手臂擡到了厲鬼啃食的地方,讓厲鬼先啃這個胳膊。
刁星一開始并沒有發現付涼涼被咬了。畢竟她幾乎懷抱住了付涼涼,隻餘一小片後背露在外面。
此時此刻的她還在頭腦中思索着對策。
到了此時此刻,再愚蠢怕是也能夠看出來了。所有人都是四對一的格局。
從安饒他們身上發生的事來看,隻要對方死掉兩個人,她們大概率就可以逃生。
現在這種境遇,刁星需要一種方法,在不傷害自己這邊的前提下,把厲鬼引到對方那邊。
正在思索的時候,突然感覺付涼涼握住了她的手臂。
什——
刁星還在恍惚,手臂就傳來劇痛。
那一瞬間,她甚至沒來得及仔細想好是□□上的疼痛更讓她難以忍受,還是被一直以來小心保護的學妹背叛帶來的靈魂上的疼痛更讓她難以忍受。
總之,她在這劇痛之中高聲尖叫一聲:“你幹什麼!”
這一聲尖叫仿若一個号角。
瞬間所有頭頂上徘徊盤旋的冤魂厲鬼都紛紛停住了一瞬。
接着,無數貪婪的目光流着涎水全部投注到了刁星的身上。
刁星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被咬過的手臂一空。
似乎所有骨頭都被厲鬼的那一口抽走。
她整個手臂就剩下失去了骨頭毫無用處,甚至無法讓手臂移動的連着皮膚的少量筋膜皮肉。
也在此時,懷裡一輕。
付涼涼推開了她,抱着自己原地蹲了下去。
絕望蔓延的下一秒,刁星突然發現她的雙腳竟然能動了!
她後退一步,總覺着冥冥之中有什麼聲音似的,催促着她開口。于是,她默念出了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心底的一段話:“拜請香氣沉沉應乾坤,永乾奉開走天門。”
四面八方而來的怨氣頓時一停。
隐約間看到天空高處,比冤魂厲鬼們更高地高處,端坐着一個背對着她的灰袍背影。
那影子實在是太淡了,仿佛風一個用力,那影子就會被吹散。
這……此時此刻的刁星反而有些猶豫了。
安饒的話尤在她耳邊徘徊,他們這些人請仙家,請來的到底是什麼?
這一個猶豫,上空身形竟真的被風一吹淡了三分,而停頓一時的那些孤魂厲鬼再次嚎叫着朝她沖來。
這種生死關頭,刁星不再遲疑。
直接念完了所有的話。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一落。
頭頂的冤魂厲鬼消失了,更高處的灰色身影也消失了。
同樣消失的……
還有從剛剛開始就蹲在她腳邊一動不動的付涼涼。
不,仔細一看,付涼涼沒有消失,而是……被活埋了。
整個人一瞬間被埋進了土裡。隻留下一個指頭尖。
人驟然進入地底,土壤的壓強讓付涼涼幾乎沒有掙紮的時間,立刻就斷了氣。
隻剩下最後露出來的一小節指頭尖,似乎在訴說着主人對生的渴望和對死亡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