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爹馭着馬圍着你繞圈。
說不出是諷刺,還是憐憫的目光牢牢鎖定你,“最強又如何?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女人。”
“女人怎麼了。”你不服。
“是女人,就注定你是附庸!”
菜爹言辭犀利,毫不留情嘲笑你異想天開,“你以為你是最強,你就能超擺脫世俗枷鎖,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你以為隻要擁有力量,就能淩駕于男人之上?你以為隻要你不服輸,你就早晚能走出一條屬于你的光輝大道?”
“緣衣……”
他叫着你的名字。
原本嘲弄的聲音變得古怪。
像輕盈飄忽的鵝毛,又像墜入腹中的金塊。
“别做夢了!”
惡意驟然湧現。
“父親大人!”
繼國岩勝直覺不妙。
想阻止父親繼續說下去。
“要怨就怨你生錯了性别、投錯了時代,就算你是最強,就算你擁有别人絕對無法企及的天賦和才能,可隻要你是個女人,那你這輩子最大的價值就是為我繼國家誕下擁有資質的孩子!”
“要怪就怪你的母親、你的兄長,是他們一直護着你,不讓殘酷的真相接近你分毫,才讓你有了這麼多天真愚蠢的想法,年幼無知到以為靠天賦就能改變周圍人的認知,以為靠一身力氣就能改變整個世道!”
霎時間!
繼國岩勝臉上血色盡褪。
他難以置信地望向說出這番可怕話語的父親。
他知道你向來驕傲自矜,每天都跟小孔雀一樣,盡情舒展自己的魅力。
可現在,父親卻毫不顧忌你的臉面,殘酷的話語直接把你的骨頭打斷,他簡直無法想象此時此刻你究竟會是何等心情!
他不敢回頭看你。
他分明沒有做錯任何事,眸中卻不自覺泛出羞愧的淚花。
然而——
“你也太急了。”
你斜了他一眼。
掏了掏髒掉的耳朵。
輕飄飄吹去小手指指甲蓋裡的碎屑,“我就一個平A,你怎麼大招閃現全交了啊。”
回答是不是就行了,幹嘛扯什麼男女、扯什麼世道?
如此一來,表面上看,他是說得頭頭是道、條條真理;可實際上,他早把自己色厲内荏的德行暴露了個精光。
——他在給自己的選擇找理由。
這就證明:
他知道自己不對。
也知道你才應該成為繼承人。
但礙于你是個女人,礙于這個世道男尊女卑,他不能選擇你。
隻要他承認是自己不對,有情非得已的苦衷就完了,可他偏要通過貶低你的方式合理化自己的行為,維護自己淺薄的尊嚴,維護這扭曲不正常的秩序……
他是如此可笑,你怎麼能控制住不去他頭上拉屎?
繼國岩勝驚愕不已。
萬萬沒想到竟然還能有這種回答。
他下意識回頭,呆呆看着你繼續侃侃而談。
“其實,我挺能理解你的。”
你沒再跟他針鋒相對。
反而是換了腔調,赫灼色眸子幽幽落在他不正常抽動的臉上,“女人的确不應該上桌。要是女人都能上桌了,那你這種又菜又愛玩的廢物坐哪裡呢?恐怕……就隻能跟狗坐一桌了吧。”
說完。
你哈哈大笑。
毫無形象地笑得前仰後合。
“緣衣!”
菜爹怒不可遏。
作為父親、家主的尊嚴都在此刻被狠狠踐踏了。
僅存的理智之弦頃刻繃斷!
男人頓時化身憤怒的野獸,舉鞭抽過去!
即便自己定下的繼承人還驚惶地擋在中間,試圖憑借單薄弱小的身軀阻止什麼,也依然無法撲滅他的怒火。
“啪——”
皮革鞣制的馬鞭結實而有韌性。
毫不留情甩在身上時,單薄的衣物毫無防護作用,底下的皮肉瞬間皮開肉綻!
“父親大人!”
繼國岩勝失态驚呼。
他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看到那差點抽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掉到了地上,随之而來的,是父親隐忍吃痛的悶哼。
直到這時候,他才注意到父親手臂上血淋淋的傷口。
“我早告訴過你了,菜就多練。”
你施施然收鞭。
目光從掉落在地的馬鞭,緩緩來到即使死死捂住依然汩汩滲血的手肘,最終來到他那張驚懼不定、滿是冷汗的臉上。
他似乎完全沒想過你竟然真的敢跟他動手。
心跳異常劇烈,瞳孔也不正常地縮顫,看你的目光都帶上一絲恐懼。
……他也會怕啊。
這樣想着。
你一點也不優雅地笑了:“瞧瞧,連個女人都打不過,你可真沒用啊,父親大人。”
說罷。
你牽着缰繩溜溜達達走開。
跟聞風而來的衆部下擦肩而過。
他們早在你跟菜爹針鋒相對時就被繼國岩勝遣走,如今大概是聽到異常過來查探。
“姬君大人?”
“您要去哪兒?”
“這裡距離主家至少一百裡,您一個人的話太危險了……”
你擺擺手。
示意他們不用管。
他們面面相觑。
責任感讓他們無法坐視你獨自離開,但他們也知道你個性高傲,恐怕不是他們能勸住,不由紛紛望向家主,尋求他的意見。
“不必管她,讓她滾!”
“父親大人……”
“再多嘴一句,你也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