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半個呼吸間,冉漾閃電般伸出手,準确無誤捏住了老鼠的尾巴,老鼠在她手裡吱吱亂叫胡亂翻滾。
冉漾翻出窗後,畢竟剛做了有點冒犯季緒的事,她有心彌補,在放手之前還特地對老鼠囑咐:“下次别吓他了。”
然後才松了手,老鼠撒腿就跑沒影了。
她阖上窗,如釋重負,臉上的紅也消退了不少。有了這一出,她把剛剛季夫人那事都忘了。
她走出岔道,天空太陽正盛。
季擇庭也早已不見蹤影,她開始放心大膽的繼續按原路返回。
然後她就自然而然的路過方才那處房屋的正門,與站在路邊的季緒打了個照面。
“……”
糟糕,又失算了。
房門大敞着,幾個灑掃仆從進進出出,個個都低頭悶聲幹活,沒人敢擡頭去看不遠處黑着張俊臉的二公子,豔陽高照的卻硬是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他們中有幾個是這兩年新來的,以前隻被告誡二公子格外喜淨,今日才算見識到。
明明昨日傍晚才徹底打掃過,今早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又要大動幹戈的收拾。
“公子,您一夜未眠,這先交給屬下,您先去偏房休息吧。”
季緒和衣站着,額前發絲濕潤,垂在眼睫前,他聲音喑啞:“不用。”
侍從沒再勸下去,盯着這些下人幹活。
冉漾心提到嗓子眼,特地溜着邊走。她覺得季緒這會肯定不會搭理她,就像今天早上一樣,反正他倆也不熟。
她加快腳步,心裡很笃定。
“喂。”
應該不是在叫她。
“冉俏?”
冉漾慢吞吞停住腳步,擡頭對上男人那雙烏黑的眼睛,繼而又不小心看見他修長脖頸上還有未幹的水漬。
“……”
臉上原本退下去的燥熱在想起某個關鍵時又卷土重來,冉漾的臉蹭的一下又紅了,紅到快跟她衣服一個色。
季緒居高臨下的看她,他半眯了眯眼,目露懷疑道:“你看見我臉紅什麼?”
冉漾努力回想他衣冠楚楚的模樣,磕磕巴巴的道:“我…我叫冉漾。”
“哦,冉漾。你看見我臉紅什麼?”
冉漾縮着肩膀,她就算再不習慣說謊也沒膽量在這時候說她臉紅是因為她剛剛不小心記住了他的身體。
她哽住嗓子,然後小聲道:“我今天有點發燒。”
季緒冷漠道:“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
怎麼會不信呢,她明明裝的很像啊。
冉漾已經很有沒這麼緊張過了,她咽了口口水,實在不知道編什麼,最後破罐子破摔道:“我…我也不知道。”
季緒沉默着看她,他的眼神冉漾看不懂,不過他給冉漾的印象一直是陰晴不定深不可測,看不懂很正常。
莫名其妙的,這次他倒沒再逼問她了。
居然就這麼糊弄過去了,冉漾放松幾分,但臉還一直紅着,她看下人忙來忙去,忍不住道:“二公子,您快休息吧,好像收拾的差不多了。”
老鼠已經被她抓走了,可以睡了。
她在心裡默默補充。
“我睡不睡關你什麼事?你這麼關心我,我大哥知道嗎?”
冉漾睜大眼睛,誰關心他了?
她老實道:“……那您就當我沒說,二公子您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要先回去了。”
她其實也不想面對季緒,最好這段時間都不面對,因為一看見他她就忍不住回想他沒穿衣服的樣子,真的讓人很苦惱。
季緒沉默片刻,繼而慢悠悠道:“确實有件事。”
冉漾正了正神色,嚴肅的看着他:“什麼事?”
眼前仆從還在忙來忙去,季緒這會正好閑來無事,說實話他挺好奇。
他那個大哥雖然人不怎樣,但這麼多年确實足夠潔身自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季雲澹應該會選擇一個對他最有益處的世家女聯姻,但他卻選了冉漾。
她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還是說她的特殊之處就是跟季雲澹格外同氣相投?
季緒偏頭望了眼旁邊這個一臉嚴肅的番茄,忽然道:“你過來。”
冉漾走過去一點,站在他面前。
季緒垂眸望她,眼眸漆黑深不見底,他慢悠悠向她擡起手,腕骨白皙,手指奇長,中指指根處有一顆顔色極淡的小痣。
冉漾此時還算平靜,直到他的指尖快要碰到她的臉。
沒等她反應過來,男人的手臂便不由分說繞過她的脖頸,衣袖劃過她的皮膚,上身微微像她傾過來,兩人一時間離得很近。
她身量比他低了不少,一擡眼隻看見他的鎖骨突然向她靠近,剛剛好不容易忘記一點,這會又控制不住想起了别的,她心跳如擂鼓。
一時間,冉漾臉上起的火更大了。
眨眼間,季緒已經站直身子同她拉開了距離,他指尖捏着片葉子,故意道:“冉姑娘,剛剛做賊去了?”
冉漾匪夷所思的盯着那片葉子。
她面紅耳赤的想,這是從她頭發上取的葉子?不可能,雖然剛剛那條窄道确實很窄,兩邊也是各類草樹,她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她懷疑這是季緒趁機從她後面的那顆樹上現摘的,可仔細想想,她又覺得季緒不是那樣的人。
她抿住唇看向季緒,沉默下來。
季緒松手,那枚葉子掉落在地,他當然也不是真的在意冉漾的回答。他隻是盯着冉漾明顯更紅了的臉,頗為費解道:“我說大嫂,你這次又在臉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