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昏昏沉沉的,意識混沌不清,眼前是一片黑暗。
這是在哪……
晨潇努力地睜開眼,前世的記憶一幕幕交織着,最後定格在戈亦瑤一劍刺進她胸口時。她感到刺骨的寒冰順着劍一寸寸爬進血肉裡,冷意緩緩蔓延着,沿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恍惚間,晨潇瞧見戈亦瑤略帶不忍的神情,手中的劍卻是又刺深了幾分。而她的師尊煙寒,她曾經最為敬重的人,卻隻是恨恨地盯着她,仿佛在說她該死。
是啊,她該死,最終也如她們所願,身死魂滅。
那現在,她又是在哪?
晨潇擡起頭,隻見四周皆是參天樹木,荒無人煙,連蟲鳴鳥叫也未曾聽到,隻有一旁的一條小溪孤獨地流淌着,發出嘩嘩的聲音。晨潇挪動身體朝溪水看去,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一張年輕的臉。
分明是她十幾歲時的樣子!
晨潇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毫無傷口的身體,一個驚人的想法逐漸在腦海中形成。
難道說……她回到了過去?那現在的時間是……
晨潇調動起遲緩的思維,仔細回想了一下,連忙掉頭朝後奔去。
如果沒記錯的話,前世這個時候,她像平常一樣出去摘些野菜,回到家卻發現被妖獸所殺,倒在血泊中的娘親。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現在毫無力量的她,要怎樣才能拯救娘親?
不知疲倦地奔跑着,緊趕慢趕終于到家時,還未推開門,那濃重的血腥味便讓晨潇知曉了結果。
娘親倒在地上,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地。她的身子還是溫熱的,可是卻再也不會像往常那樣,笑着喚她潇潇了。
這世上唯一在乎她的人,終究還是離她而去。
晨潇跌坐在地,隻覺眼前越來越模糊,淚水沿着臉頰,無聲地滴落在地。
若是這結局無法改變,上天又為何要如此戲弄她,要她再一次地承受這失去親人之痛。
晨潇失神地想着,隻覺得全身的血液正裹雜着一股不斷升騰的痛楚,在體内橫沖直撞着,叫嚣着一個發洩途徑。
“喲,看來沒走遠是對的,這還真讓我蹲到了小崽子。”
晨潇心中一驚,連忙胡亂抹幹淚水擡頭望去。
隻見面前站着一男子,長發卷曲,目光陰鸷宛如淬了毒的刀子,正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
晨潇緩緩起身,仔細地在腦海中思索了一番,卻并未發覺有任何與這男子相關的記憶。她隻記得前世她回來的時,并未有人在此。之後為娘親報仇之時,她也沒查出有何異常。為何如今,卻突有此變故?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些什麼隐情?
未待她細想,那男子已是幻出一柄大刀朝她砍來。
晨潇慌忙向後躲去,一把抓起桌上裝菜的盤子,連盤帶菜便向那男子潑去。那菜裡的油還熱着,且辣椒放得多,男子一時閃避不及,雖躲掉大半,卻仍是有幾點熱油蹦進眼睛裡。
“該死!”男子慌忙捂住眼睛,咬牙切齒道。
趁着這功夫,晨潇趕緊朝門外跑去。無奈這副身子目前就是個普通的柔弱小姑娘,晨潇心中空有一身本領卻無法使出,對她這個曾經的魔頭來說,當真憋屈。
然而還沒跑出院門,那男子已是從屋裡出來了,幾步便輕松追上晨潇:“還想跑去哪兒?”
他的一雙眼此刻已然通紅,瞧着比地獄裡的惡鬼還駭人幾分,而那柄緊握着的大刀,已是毫不留情地砍來。
糟了!
剛才應該再順手從廚房抄把刀的,如今赤手空拳,更是毫無勝算。
正有些絕望之際,一柄劍卻忽然橫至晨潇之前,擋下了那一擊。
“哪裡來的不長眼的,敢壞爺的好事?”
到手的獵物丢了,男子的怒火蹭一下被點燃,掄起大刀便狠狠砍去。
而擋在晨潇身前的青衣女子卻并未答話,隻是提劍迎上去。
瞧着兩人打得難舍難分,一時半會兒顧不上她,晨潇便趕緊朝外面跑去,直到跑進了一處偏僻隐蔽的山洞裡,才喘着氣停下。
搬了些石塊放在洞口,又找來樹枝雜草将她弄出的痕迹一一掩蓋抹去後,晨潇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靠坐在地上歇息。
雖說那女子瞧着是來救她的,可誰知道她是不是還抱有其他目的。信任這東西,絕不能如此輕易便交付。
晨潇冷冷想着,指尖撿起的小石子在空地上胡亂劃出一道道痕迹。
娘親的屍首還未安葬,她必定是要再回去一趟的。若是那兩人,又者其他人,還在那小院子附近蹲守着她,她又該如何做才能避開他們。
鋒利的石塊邊緣與地面相接觸着,不停地發出尖銳刺耳的煩躁之聲。
嘎吱。
于此同時,門口處也忽然響起枝葉被人踩踏過的動靜。
“總算找到你了。”
“誰?”晨潇冷聲問道,握緊石塊猛然站了起來。
雖逆着光瞧不太真切,晨潇還是認出了來人是那青衣女子。
難不成這女子是在她身上施了什麼追蹤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