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潇緩緩退至一旁,旁觀着這場自己無法介入的鬥争。
被喚作柳思言的白衣女子并不接話,隻是提起長劍便向仇雨妍刺去。見她隻以雙臂抵擋,柳思言蹙眉道:“你的一雙匕首呢?”
“你很在意?”仇雨妍揚起一抹笑,“那武器我用得不順手,已經扔了。不過你放心,即便是赤手空拳,我也能赢你。”
“少在那說大話。”柳思言冷冷道,随即也收好了劍,“對付你,我也不必用劍。”
說着,她揮手放出數道冰淩。
雖擋下大半,仍有些冰淩劃過仇雨妍的紅裙,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
見狀,仇雨妍也不再多言,專心投入到戰鬥裡。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周身不斷釋放着各色強大的法術。晨潇不得不又站遠了,以免波及到自己。
兩人打了許久,身上皆挂了些不重的傷。
柳思言看準時機,趁仇雨妍被冰淩所傷向後退去時,飛身上前将其抵在樹上:“你今日這是怎麼了?這般大意可不像你。”
仇雨妍定定地望着她,忽然輕聲說道:“我倦了。”
兩人挨得很近。如今細細看去,柳思言才恍然發覺,面前這張揚肆意的女子眼裡,再也沒了以往的神采。
不知怎麼的,她有些沒來由的慌亂,似乎很多事情即将脫離她的控制。
柳思言厭惡這種感覺。她又加重了些力道制住仇雨妍,仿佛這樣便能将這人牢牢鎖在自己身邊。
“你究竟想做些什麼?”她低低問道,聲音裡帶着幾分怒氣。
仇雨妍隻是挑挑眉,似乎笑得愈發燦爛:“我說柳大長老啊,你的劍真就隻是擺設嗎?你不趕緊将我這妖女的頭給砍下來,反倒在這與我聊天?”
頓了頓,她又接着道:“還是說,你不想回去複命了?”
聞言,柳思言像是被狠狠刺中了一般,擡手拔出劍抵在仇雨妍身前:“少廢話。你這麼想死,我等會兒便成全你。”
“我隻是擔心你這妖女又在琢磨什麼詭計,想問清楚罷了。”
“不管我想做什麼,你現在直接一劍殺了我,可比你在這想對策來得直接。再拖下去,說不定我真的會做出什麼事。”仇雨妍眉眼彎彎,調笑道,“難道說,柳大長老你舍不得我?”
出乎意料的,柳思言沉默了。
若是往常,這木頭疙瘩早就提着劍喊她閉嘴了。
仇雨妍怔怔地望着面前那雙浸滿墨色的眸子,隻覺得整顆心溢滿了酸澀,堵着叫她說不出話。
良久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道:“行了行了,要殺要剮就快點兒,别磨磨唧唧的。”
柳思言低着頭,仍是一言不發。她用力捏着劍柄,直至指尖泛白,像是在克制些什麼。
終于,她緩緩移動着手臂。
“那就如你所願。”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襲來。
隻聽見哐當一聲,仇雨妍便感覺唇上一熱。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柳思言近在咫尺的容顔。
見這二人打着打着忽然親上了,晨潇面上一熱,連忙低頭看向地上的雜草,心中默念着非禮勿視。
老天,雖然魔界開放,自己從前在那時也聽聞過有不少女子相戀,可如今這還是她第一次親眼看見。而且,這兩位還是一正一邪,立場完全相悖的兩人。
雖然活了兩世,晨潇卻也沒有真切體會過這種感情。
“咳咳......”仇雨妍一把推開了身上的人,怒道,“你......你給我喂的什麼?”
“毒藥。”柳思言淡淡道,“發作時,會緩緩墜入睡夢之中,逐漸死去。”
“選這種藥給我,你真是善良。”仇雨妍笑道,靠在樹上撐着自己逐漸發軟的身體。
藥效發作,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不清。
“柳思言。”仇雨妍忍不住輕聲喚道。
“嗯?”
“最後......再喊一次。”
柳思言上前,将倒下的人輕輕攬入懷裡。
“雨妍。”她小心念着這兩個字,隻覺得說出口的瞬間,往日裡那些一直圍繞在身邊,泡沫般虛幻的美好也終究是随風而散了。
月色映照在緊緊相擁的兩人身上,仿佛一幅不忍打破的畫卷。
晨潇将那對匕首放至一邊,正想悄悄轉身離去之時,柳思言忽然說道:“既然她給你了,那你便留着吧。”
“可是......我想,還是你收着更為合适。”晨潇盯着手裡的匕首。
“不。”柳思言搖頭,将人抱在身前向前走去。
“是我殺了她。”
......
“我沒有資格。”
也不能,再有因此有任何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