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着愁着,年過了,上元節過了,眨眼間清明節也要到了,夏真真腳上的傷勉強好了個七七八八,夾闆繃帶早已經都拆了,日常拄着拐杖她也能下地走上幾步。
每日晚間,她都會用讓秋分找來的牛筋線綁在雙腳上,辛苦地按照穿過來前在學校裡學到的複健知識認真地做着拉伸複健。
疼是疼,但為了将來能正常走路,這點苦頭她還是咬牙吃了。
額頭和面頰上的幾道外傷,塗了玉安王府送來的極品凝肌露後恢複情況良好,不近身細看,一般倒也看不出來那些淺淺淡淡的疤痕。
“還是宮裡的東西好用。”
夏真真照了照銅鏡,對自己的狀态表示滿意。
今兒外祖父休沐在家,她要跟林二太太回趟陸家,去探望外祖父外祖母,因此一大早就起來梳妝打扮了。
春陽日暖。
紫煙挑了件粉色滾銀邊繡金盞花紋短衫給夏真真穿上,下裳配了件顔色同色的百褶長裙,她腳上踩了一雙蝴蝶繡花鞋,頭上梳着簡單的雙丫髻,兩邊系了同色飄帶,略施些薄粉,整個人粉雕玉琢的,既清新朝氣,又嬌美可愛。
出門時她身上再披了件大紅的鬥蓬,林二太太見了,面上一亮,露出歡喜道:“你這個年紀,最是适合穿些顔色鮮嫩的衣裳,瞧瞧這衫子襯得你多靈秀俊巧,看着人就精神,呆會兒你外祖父和外祖母見了你,不知道要有多高興呢。”
夏真真便嘻嘻笑了笑。“娘,我好看麼?”
林二太太含笑,“我的真娘自然是好看。”
“既然那麼好看,您不給女兒一點獎勵意思意思?”她美目眨了眨,伸了小小的手掌至林二太太面前。
林二太太好笑的輕打了一下,似笑非笑道:“怎麼身上的傷好了,人倒變成了個小财迷。聽你父親哥哥說,你還把主意打到了他們頭上,訛了他們好些值錢的東西。真娘你最近是很缺錢用嗎?還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你說來給娘聽聽,娘都幫你買。”
啊,當富N代的感覺真好!
被林二太太不着痕迹警告了的夏真真,笑得一臉不好意思。“沒有啊,娘,真兒什麼都不缺,就是和你們鬧着好玩而已嘛。”
唔,看來訛詐父兄的事情是不能再進行下去了!
失去外快來源,夏真真伐開心,隻恨自己不能快快長大。
*
萬甯長街,陸府。
陸家祖上伴着高祖打天下,是有過不世之功封過侯的功勳之家。
可惜後來陸家家道中落,三代後陸氏子孫不濟,又鬧出了幾件轟動京城的醜事,惹得天子大怒,褫奪了陸家世襲的爵位。傳聞有段時間,陸家上下值錢的東西隻剩了這幢高祖賞賜的半條街長的大宅子。
很長時間沒人撐得起陸家門楣。
傳到如今的陸侍郎陸敬亭的祖父手中時,陸家才算是漸漸有了起色,日子慢慢好轉。
但真正把陸家重新帶入世人眼簾,振興了陸氏門楣的,卻是陸侍郎的父親,逝去多年的定西大将軍陸重。
陸重天姿不凡,智勇雙全,十三歲少年從軍,從兵營裡小小的一個小旗做起,到總旗,到百戶,到千總,再到都統将軍,抗蠻夷,打倭寇,平叛亂,守邊關,曆盡百般辛苦,幾經生死,鎮守邊塞,百戰勝績,終成了名振天下的一代名将,後來,四十七歲的年紀戰死沙場。
先帝還在時,念及陸大将軍生前功績,複了陸家長恩侯的爵位。
陸敬亭的大哥陸敬焘以長房嫡長子的身份襲了爵,陸敬亭子承父業進了兵部,陸家也因此重新成了朝廷勳貴。
論起來,林二太太當年嫁入林家是低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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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真真随着林二太太到陸家的時候,廳内除了陸侍郎夫婦與長子陸榮之,陸侯爺也在。
衆人見面,一陣家長裡短的寒暄後紛紛落座。
夏真真乖巧地上前給幾位長輩行了禮。
“伯祖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