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那般好拿,她也不會用這般龜磨的法子了。
“不打緊。”夏真真思索片刻,緩緩道:“再精明的狐狸總有疏漏的時候,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還有,你讓那邊的人小心行事不要出了纰漏,沒有十全的把握,那事甯可不做。”
事情沒做成不要緊,關鍵是絕對不能讓崔珊抓到什麼把柄。
現在她可以仗着年紀小,崔珊不一定對她有防備,能稍稍做些什麼,但若是一次失手驚了對方,一切就說不準了。
春分眼底透着鄭重,道:“是,奴婢知道了。”
夏真真收放好手中把玩的南珠,起身道:“走,咱們去看看紫煙她們壽禮做得怎麼樣了,祖父的生辰可沒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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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适下了學,過來找夏真真,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袋子遞給她。
“喏,有人托我帶給你的。”
“這是什麼?”夏真真伸手接過來,放在手中掂量兩下,拉開袋口瞧了瞧,眼睛一亮,“你見着小舅舅了?”
林适詫異道:“我什麼都沒說,你怎麼知道是小舅舅給的?”
夏真真一擡眉毛,“咱們認識的人裡面,我隻從小舅舅那裡收到過這麼大的金豆子。又能使喚你帶來給我的人,除了他也沒别人了。”說着,将袋口金燦燦的豆子拿給林适看。
林适笑了,“小舅舅對你挺好的,他都沒給過我金豆子。”
夏真真斜他,啧啧了一聲,“怎麼,哥哥這就嫉妒上了?哥哥書房裡不是有小舅舅送的通寶閣的文房四寶?單是那一塊出自姚墨姚大師手中的魚戲荷葉滴水硯,便不知道要比我手上這幾顆金豆子貴多少了,難道小舅舅不是更偏心你?”
通寶閣出售的文房四寶,品質是西極城乃至大乾最好的,但凡讀書人,無不想從通寶閣訂購一套專業的書房用具。
姚墨便是通寶閣最負盛名的制硯大師,他手上出的端硯,石質堅實細膩,雕工出神入化,研墨不滞,發墨又快,墨汁細滑,書寫流暢不遺墨,字迹顔色經久不變,備受京中達官貴人和天下文人騷客的喜愛,不論是自用、送人還是收藏,都大受歡迎。
但姚墨有個怪脾氣,他一年隻出一定數量的硯寶,還言有緣者得之,是以姚硯常常有市無價。不有是有一定機緣,求購者通常都會空手而歸。
陸蘅之送給林适的一套文具,那方魚戲荷葉滴水硯就是出自姚墨之手。
林适摸鼻子笑笑,“妹妹知道的挺多。”
林适近來在國子監中結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看着比過去開朗陽光許多,笑起來的時候,有九成像了林二老爺。
夏真真心裡頭存着疙瘩,見狀兩道眉頭纏在了一起。擔心林适年紀再大些,也會成為林二老爺那樣的禍水。
林适誤以為她也喜歡那方端觀,忙道:“妹妹别惱,呆會兒我就讓茗心把硯台給你送過來……”
夏真真沒好氣地打斷他的話,失笑道:“我又不用考春試,要那硯台幹什麼?”
林适怔了怔,“那妹妹為何着惱?”
夏真真悠悠歎氣,“哥哥和父親越長越像,真娘擔心哥哥會試放榜之後,會被這西極城适婚女子的長輩們堵在外頭,捉了去做人家的成龍佳婿。”
林适臉上一紅。
林父年輕時的傳聞,他約摸也有聽到一些。
輕咳兩聲,林适正色道:“妹妹不要拿我取笑,明年會試高手如雲,天下間比為兄優秀的人不知幾何,陸家少桐表哥也會下場,到時我能不能上傍還未可知,現下關心前程都來不及,又怎麼有心情考慮那些身外俗事,妹妹可不要再說了。”
夏真真一吐舌頭,讪讪笑道:“我也就是随口說笑而已,哥哥别認真。”忙轉開了話頭,面露好奇道:“哥哥是在哪裡碰見的小舅舅,他怎麼會讓你帶東西給我?”
林适不覺被她帶開話題,道:“小舅舅白日去了國子監,似乎是要找什麼人的樣子,我正好經過,瞧見他和京城都衛指揮佥事楊大人在說話。”
“他也瞧着我了,便别過了楊大人,拉着我去了西大街的歸雲樓喝茶,我們倒也沒說什麼,他就問問祖父大壽的事情,後來說到了你,小舅舅便說他和你打賭賭輸了,給了我這袋子東西讓我帶給你。”
夏真真心口咯噔一聲,“楊大人?哪個楊大人?”
林适張口道:“就是衛所都衛指揮佥事,楊鋒楊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