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叙冷臉說話的時候是很有威懾力的,就像那種古闆嚴厲的家長。
宋郁連大氣都不敢出,更别說用撒嬌蒙混過關了。
以前奶奶或者朋友被他弄得不高興的時候,他都會靠耍賴賣萌混過去,對方很快就不會再生氣了。
可他下意識覺得,宋叙是不吃這套的。
而且,按照他在這個世界的人設,也不會跟宋叙撒嬌。
一整天的來回奔波,讓本就疲憊的宋郁耷着臉:“我們就是在玩遊戲,我輸了,總不能賴賬吧。”
他都成年了,連個果酒都不能喝了嗎?
他越說越覺得委屈,小脾氣上來了:“就算不是遊戲,我都二十歲了,也可以談戀愛了,你别跟管小孩子一樣管着我。”
“我都沒管你跟誰在一起,晚上回沒回家。”
宋叙怔住,一時緘默。
他沒料到宋郁會反駁他。
以前兩人很少像這樣正面發生過沖突,宋叙也從來不知道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的真實想法。而今天少年這幾句話說出來,他才發現,對方原來也是在意自己的。
宋郁說這些話的時候沒經過大腦,等反應過來後009的聲音已經響起:【完成支線任務,侮辱宋叙,積分500。】
宋郁:“?”
表情有點懵:【我什麼時候侮辱了?】
009:【宋叙沒有戀愛經驗,您剛才的話被系統判定為嘲諷。】
宋郁:“……”
用這麼戳心的事情掙積分,宋郁那點怒氣一下子就沒了,隻覺得挺對不起宋叙。而且,他這位霸總哥哥從剛才就一直面無表情盯着他,估計正在醞釀着怎麼訓斥懲罰他。
宋郁一下子就慫了,但也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兇巴巴丢下一句“我要睡覺了”就溜回了房間。
宋叙站在原地,片刻垂眼,他的手指上似乎還殘留着剛才柔軟的觸感。
*
宋郁的行李也一并被宋叙的助理帶了回來。
他看了眼手機,已經快十二點了。
平時這個點宋郁早就睡了,但今天大概是過點沒了困意。他趴在松軟的枕頭上,點開屏幕。
微信很多未讀消息,大部分都是周宴銘和陸醒發來的。也有幾條是球隊的人發來,問他有沒有安全到家的。
周宴銘的消息最多最誇張,剛開始還挺正常,問他到家了沒,家裡人有沒有說什麼,結果到後面不知怎的又提到了大冒險的事情,畫風突變。
【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平時不會亂跟别人玩這種遊戲的!】
【啊啊啊啊我連接吻都沒接吻!】
宋郁:“……”
他盯着那幾條消息,越看越覺得奇怪:【周宴銘好像喝醉了。】
009附和了聲。
今晚整個遊戲時間段它再次被那股強大的力量屏蔽了,一被放出來就看到周宴銘在跟宿主暗示自己毫無經驗這回事。
這回,009悟出了它被這股力量屏蔽的規律——似乎有什麼人想要跟宿主發生點親密接觸,就會把它踢走。
就像,它會是那個妨礙他們相處的電燈泡。
總部那邊也遲遲沒有回應,有小道消息透露那位掌管一切的主神突然失蹤了,從上到下都亂作一團,暫時沒精力管這邊的小事。
【009!】
少年驚呼的聲音讓009迅速待機,機械音裡多了幾分關切:【宿主。】
宋郁抿着嘴唇:【那個人又給我發消息了。】
瑩潤的手指握住的手機屏幕上,是那串号碼發來的幾條消息——
【為什麼要選周宴銘?】
【臉都紅了】
【就這麼想被他親嗎?】
009立刻給消息附上了一層馬賽克,對于這個發短信的人,它有了猜測人選。但也沒敢告訴宿主。
大概是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對于這樣的消息,宋郁已經免疫了。他關上手機,打算洗漱休息。
門就在這時被敲了兩下。
隔着厚重的門闆,傳來宋叙低沉的聲音:“睡了嗎?”
宋郁起身去開門。
宋叙也隻是抱着試一試的心理,然而過了幾秒,門真的被打開了,赤腳踩在厚地毯上的少年站在門口看過來。
他怔了下,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
過會兒,宋郁先開口了,很小聲地喊了“哥”。
宋叙感覺心髒深處像是被什麼柔軟的東西拂過一般,那股冷冽的、嚴肅的氣場漸漸消去。然後,他遞過去一張卡。
宋郁愣了愣,有一種對方要把他趕出去,今晚就要流落街頭的感覺。
宋叙見宋郁沒任何要收的動作:“給你的。”
宋郁立刻搖頭:“我不要。”
别趕我走。
宋家父親常年在國外,但在經濟上從沒虧待過宋郁。而宋郁在宋氏的股份,等到能獨當一面的年齡時,會有宋叙幫着完成轉交手續。
可此時,他手裡的這張卡與這些都沒有關系。
僅僅作為兄長,作為……一個關心者,想要自願給予對方這些。
“是我的卡。”宋叙又加了句,“可以無限刷。”
片刻,宋郁意識到對方并沒有要趕走他的意思,才慢吞吞接過卡:“謝謝……”
“謝謝誰?”
“謝謝哥哥……”
宋叙滿意了,開始了直入正題:“你談戀愛,我不反對,但要挑個配得上你的。”
最起碼不是今天那幾個黃毛小子。男人慢條斯理繼續道:“想要什麼,就用這張卡刷。”
他的弟弟,不能被一點小恩小惠騙走。
宋郁當了兩個世界的炮灰,日子過得清貧無比,買東西也都是用自己的積分。結果今天一下子變成了富人!
他可以買很多想要的東西了!
看到少年變得清亮的眼睛,宋叙失笑。
他的視線又落在宋郁腦袋上的那捋呆毛,下意識伸手要去捋順,卻在想到少年剛才的反應後停下。
手僵在空中。
而這一次,宋叙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就感覺手掌被柔軟的絨毛覆蓋了。宋郁像隻幼年小狗那樣,主動垂着腦袋蹭過來。
宋叙怔住。
他才察覺,宋郁的發絲很軟。軟到他從手到心髒,都漸漸變得溫熱,融化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