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倒是一輛很少見的好車,價格大約是你開的這輛的十倍。
但車主停車技術很壞,停歪了不說,還擠占了旁邊的一小半車位空間。
診所周圍的車位全都停滿了,你轉了一大圈又繞回原地,隻好回來擠到這輛SUV旁邊的縫縫裡,為了不蹭到旁邊這位昂貴的大家夥,你停得費力極了。
你把自己從車門縫裡小心翼翼擠出來,又看了一眼這輛停得歪歪的車。
随着賽季的開啟,瓦西裡醫生的診所也正式開啟了24小時服務。
從大廳到處置室,有不少人帶着獸人來處理傷口、打活化劑,加上昨天下了一場大雨,還有不少抱着黑乎乎的狗來洗狗的人。小診所的生意進入了旺季。
你穿過擠擠攘攘的一樓,到二樓的病房去。
二樓的區域隻有家屬刷卡才能進,一下子就安靜了很多。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人。
一隻強壯的獸人正坐在燈光昏暗的走廊裡。
在你刷開樓道門的一瞬間,它就飛快地看向你。也許是剛才賽場下來,它的眼神中還帶着兇惡的煞氣。一對強壯而鋒利的角盤踞在頭上,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角上的紋理也清晰可見。
被這種大型獸人突然盯一下,你冷不防吓了一跳。
獸人大約也知道自己吓到了你,于是錯開視線,低着頭去和身旁的人說話。
它旁邊還有兩個人,一個穿着西裝的寸頭猛男,和一個文質彬彬的瘦弱羊毛卷男。
瓦西裡醫生正在手術室,醫院裡現在分不出人手來接待他們,他們估計是在等醫護。
可是下一秒你發現——他們幾個别的地方不去,剛好就非要站在熊的病房門口。
他們人在門口,眼神卻不住地透着窗戶往病房裡瞟,看起來就像熊占了他們的專屬房間一樣。
瓦西裡醫生的診所不大,獸人單間病房隻有這麼一間,剩下還有三個大開間,平時一間是庫房,兩間用作寵物寄養,隻有賽季的時候才清理出來給獸人當集體病房。
這個獸人估計是想來住這個單間,沒想到被熊給占了。
你看了他們幾個一眼,然後提着包包和食盒往病房裡走。
但一隻手把你攔下了。
是西服男過來遞了根煙。
“我不抽煙。”路被攔住了,你隻好站住腳步。
“通融一下,我們想住這個病房。我們有個傷患。”西服男指了指後面坐着的獸人。
這話說的,住在醫院裡的,哪個不是傷患?
西服男見你沒立刻拒絕,立刻從懷裡掏出兩卷鈔票遞到你的手裡,鈔票用橡皮筋捆着,一卷估計有小一萬。
一小卷夠單人間病房一周的住院費了。
這是遇上大款了?秉着這樣的狐疑,你又看了一眼眼前的西服男。全套黑西裝,穿得很正式,看起來……有點像是司機。
目前的你還是挺需要這筆現金的。
可是,你要是收了這筆錢,難道要熊搬離你們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房間,去樓下擠合住病房嗎?哪裡可吵鬧了,熊的睡眠不太好。
西服男見你沒反應,又往你手裡遞第三個錢卷卷,而就在這時,你看見了西服男手裡的車鑰匙——他是剛才那輛歪車的司機!
呵!原來是你!
他遞到你手裡的錢卷卷一下子變得燙手起來。
有錢了不起嗎?有錢就可以亂停車擠别人的車位嗎?就可以搶别人的病房嗎?
“不太方便呢。”你把錢推回去,“我的獸人需要很好的休息。”
你側身讓過堵在路中間的西裝男,徑直朝病房門口走去。
“沒關系,達裡安,我坐走廊裡就可以。”一直坐在後面的那隻獸人說。
它來醫院之前已經粗糙地處理過傷勢,吊着一隻胳膊,估計是骨折。
獸人比人類懂禮貌多了。
走廊裡是前兩天你讓瓦西裡醫生從房間裡搬出去的輸液椅,它現在就坐在椅子上,另一個羊毛卷男一直坐在它旁邊,按着它的一側肩膀。
“達裡安,”獸人旁邊的羊毛卷男說,“麻煩去車裡拿條毯子過來,夜裡會降溫。”
聽聲音是個小孩子。
你不再管外面這幾個人,刷卡進了病房。
也不知道他們幾個在你回來之前在門口待了多久,但熊倒是一直窩在被窩裡沒有動彈。看見你回來,才期待地支起耳朵看着你。
你揚了揚手裡的手提袋。
熊的目光立刻就配合地盯着手提袋了。
好乖哦。
外面的人類都各有各的讨厭,還是熊最乖了。
“你别起來。”你提着食盒放到床邊去,然後打開地上的小熊暖風機。
昏暗的燈光再次暗了暗,暖風機呼啦呼啦地吹了起來,房間裡的溫度慢慢爬升起來。
你們南方城市沒有大規模集中供暖,靠的是自己開電暖氣片取暖。
瓦西裡醫生的診所由于線路老化,又或者是電壓不夠,電暖氣總閘一開就跳閘,現在正在找人檢修,目前隻能支持貓貓狗狗的病房供暖。
海濱城市沒有了暖氣,每個房間裡都是濕冷濕冷的,連牆壁上都是濕的。
但是機智的你從家裡背來了小功率的熱風機,熱風機的功率很微妙,打開之後剛好卡在“糟糕要跳閘了”和“還沒跳呢”之間,讓這個小小的病房裡暖暖的。
你之前買這台暖風機的時候一下子被小棕熊的造型吸引了,因此毫不猶豫就買了這一款。
現在,小小的暖風機和大大的熊在房間裡相映成趣。
“我買了羊肉卷餅!”你提起袋子說,“不知道好不好吃,我買了兩個,剛才在路上看見冒雨賣玉米的老奶奶好可憐,所以……”
“您淋雨了。”熊說。
你摸了摸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