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翡發現,池步湘的手很巧。
像是修手表就是個精細活,一般人做不來。再比如他做的那些機械擺件,那本是平凡的木頭,但經過他細細打磨,就變成了稀奇古怪的有趣玩意兒。
再就是做飯,這些平平無奇的食材,經他妙手回春,會給人不一樣的驚喜。
吃過飯,三位客人留下糧票就去忙各自的事情了。李金玲還得趁着中午去和父母扯皮,梁玉秋兩口子下午還得上班。
老塗中午多喝了一杯酒,這會醉醺醺的,正在炕上午睡。
塗翡和池步湘在外屋地收拾鍋碗瓢盆。
“給我添些水。”塗翡正在刷鍋,她手髒,不好去盛水。
池步湘用水舀子往鍋裡倒入涼水:“等一下,我給你兌些熱的。”
塗翡唔了一聲,盯着那隻修長的手,一副寫報告的認真模樣。
經分析,相對而言,池步湘同志的手掌不大,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指尖纖細圓潤,很好看。
“爺爺有沒有生氣?”
“什麼?”塗翡從那隻手上抽離視線。
“我和李家成打架,爺爺會不會生氣?”池步湘問。
塗翡聳聳肩:“他中午不是吃得挺開心的?”
哪樣菜都沒少吃。
池步湘無奈:“憑你的經驗,他會不會事後算賬?”
塗翡嘴角挂着一絲不太善良的調笑:“我怎麼知道,他又沒抓到我打架。”
池步湘動作一頓,語氣充滿了委屈:“……是我太笨了。”
塗翡心想,要不是你把人家打得姹紫嫣紅的,我還真會心疼心疼你。
刷完鍋,她靠在櫥櫃上,看着池步湘忙碌的身影,突然開口:“去派出所為什麼沒說實話?”
池步湘動作一頓,回頭看塗翡:“你知道了?也沒什麼,就是不想讓你聽到周老太婆的那些話。反正人也打了,氣也出了嘛,沒必要再讓你生氣。”
李家成不說是不想牽連他媽,池步湘則是不想讓塗翡知道。
這麼多年,塗翡什麼樣的酸言酸語沒聽過。不管别人怎麼說,怎麼不理解,她都會做給所有人看,她就是行,比所有人都行。
但池步湘對她的維護,讓塗翡心軟了幾分。
.
池步湘連怎麼辯解都想好了,但老塗似乎把他打架這事忘至了腦後。但他越是不提,池步湘就越是提着個心。他也說不上來,就像是事情沒落定一樣。
最後他隻能主動提起。
結果老塗跟說新鮮事一樣:“原來被找家長是這個感覺!”
在老塗看來,這就不算事,大小夥子血氣方剛的打個架那不是正常?隻是池步湘習慣了他做的任何‘不正常’的事情都被小題大做。
李家的聊天終于知道背人了,在遠離塗家的另一個房間,李金玲拒絕了讓出工作的要求。她下午就騎着那輛女士自行車回了南江區。
不出意外的話,她短時間内不會回來了。
塗翡又上了一天班。
周六這天,她心情愉悅。
詹樂賢從動員大會那邊抽身回到所裡,才發現他頭号靶子的把柄沒了?
就這麼幾天的功夫她結了個婚?
政保股這周太忙,導緻他沒顧上所裡這邊,最後才知道塗翡結婚的消息。
别人都說她是為了不讓那個小知青下鄉才結婚結得這麼倉促,但他怎麼覺着,她這是為了躲開政保股呢?
現在人家天天回家吃飯,他們可沒法再監督她節約糧食了。
塗翡下班往外走的時候,看見詹樂賢,她笑着打了聲招呼:“詹股長,下班了?”
詹樂賢哼了一聲,一臉不爽地看着塗翡大搖大擺地出了派出所。
土匪一個。
.
周六的晚上難得的放松。
她以往會在這天晚上進行一次大掃除。這樣周日就不用被瑣事束縛,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做些想做的事情。
但有池步湘在,他把房間打理的很幹淨,哪怕她這個對整齊有着強烈需求的人也沒有一絲不舒服;
平日做飯也省了她的操心。隻是她有自己洗衣服的習慣,平時脫下來順手就洗了。
池步湘說了兩次發現她這習慣根深蒂固,他就在她洗衣服的時間留上熱水,她每次換洗的時候,基本都有熱水等着,無論早晚。
等塗翡把警服挂好,突然發現周六也沒什麼可忙的了。
池步湘靠在東屋的門口看着她在外屋地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