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遲堯把孩子遞給了向淵濯,再解開對方身上的藥箱背到自己身上,神情嚴肅,麻布粗衣也遮掩不住舉手投足間的仙人氣質。
這模樣也使得男子更是信服,也就領路的時間,便把事情說了個清楚。
男子叫江津,是大石村的獵戶。
前些日子在山上打獵時從山溪中救了個昏迷不醒的女子回來,本想等對方醒了就送人回家,可誰知那女子竟是收了驚,偏愛躲在屋中偏僻櫃子中,且除他之外誰都不許接近。
平日裡也不願踏出門半步,仿佛那矮小的櫃子才是自己的家。
“此乃心病。”
遲堯看着縮在衣櫃裡,一看到他就掙紮不停,還大喊大叫的女人,非常肯定的說着。
作為一名也就治過風雨日沉島上幾個師弟師妹的半吊子靈醫,他渾身的醫術基本上全靠術法支撐。
當然,基礎的醫書也是看過那麼幾本的。
拿去治個凡人也不成問題,隻不過在此道上并無專研。
即便遲堯眼下修為全失,但多年來自然而然就施展的觀氣之術仍在,這衣櫃裡的女人除了精神有些癫狂外,其他方面可沒有半點問題。
甚至比身為獵戶的江津還要體健得多。
“心病需得養着,當然,藥還是得喝的。慢慢來,時日久了,說不定就會好了。”遲堯瞥了眼手心清晰無比的‘共白首’四字,沒有絲毫心虛的給出答案。
他也沒诳這凡人。
心病難醫,條件苛刻,修真界中瘋了的修士也不少,真要痊愈,還得天時地利人和,既靠自己也看天意。
江津歎了口氣,輕輕将櫃門關上,裡頭的人随即漸漸安靜下來。
邊引着大夫往廳裡走去,他便開口詢問道:“那便勞煩大夫開藥,不知這診金……”
“我手上正好有一山石村的地契,本打算在此定居,但不知該如何操作,勞煩小兄弟幫忙帶帶路,診金好說。”遲堯将藥箱裡的地契取出,又順帶示意艾琳把另一張地契也拿了出來。
江津本就心腸極好,不然也不會見着山溪寒潭裡漂浮着個人都費勁心思去打撈救起。
看完地契與路引,便熱情的帶着四人往裡正家走去。
有地契在手,又是早便無人居住的茅草屋,再加上向淵濯與畢夏普都生的人高馬大且一表人才,裡正也不磨蹭,很快就将人帶到了地契所在之處。
正巧一左一右為鄰。
那搖搖欲墜到仿佛風大些屋頂就要被吹飛的茅草屋就在江津家後面。
天色漸晚,簡單交接房屋後便告别了過于熱情的裡正與江津。
站在外頭的時候還沒什麼,等遲堯跟向淵濯推門進去才發現屋頂早已經被吹飛大半,擡頭都可以望到天上通紅的夕陽。
屋裡座椅床都潮得長蘑菇。
……
遲堯二話不說,立刻從衣服内袋裡掏出木系靈晶。
整整一顆極品木系靈晶,方才讓他回複到煉氣七層,且他還察覺到随着時間的流逝,身體裡的靈氣正在飛速散去。
他急忙揮袖擡手,把屋裡所有東西都銷毀。
再從儲物袋裡一股腦取出自己的家當,什麼椅子床全都按照舒服的來。
眨眼間的功夫,整個小茅草屋都被擠了個滿滿當當。
遲堯身上的境界也全然跌落不在,又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微風輕輕吹過,頭頂微涼。
擡頭一看。
屋頂忘記補了。
他還想再用靈晶,卻發現怎都吸收不進去,方才記起白袍引路人說過靈晶的使用也有限制。
……
遲堯看着已經完全走不進去的茅屋,默默從向淵濯懷裡搶過胖娃娃,留了句‘我去看看艾琳他們’,便逃一般的跑了。
他隻是個嬌弱沒有靈力的凡人大夫。
體力活可幹不了。
待天色全然暗下,抱着小胖安安繞着村子溜達了好幾圈直至腿都累了的遲堯方才遲遲歸來。
推開那扇茅草屋中唯一算得上堅固的門。
心神不定的他如願看到整整齊齊的‘家’,雖然小了一點,擠了一點,屋頂仍舊透了點月色,但好歹也啥都有。
因着身體已經成凡人。
遲堯走了大半天,向淵濯也在茅草屋裡忙活了許久,二人都不用打招呼,一個在搖椅上沉沉睡去,另一個也半倚靠着長榻不知不覺間就阖上雙眸。
次日。
天才微微亮,遲堯就被陣陣冷風帶來的寒氣給吹醒了。
凍得不行的他試圖靠抱緊懷裡的小胖安安來獲得溫暖,但很可惜,這個方法行不通。
甚至越來越冷,意識半清醒半模糊。
實在睡不下去的遲堯滿肚子都是氣,睜眼就準确無誤的朝着向淵濯看去。
待視線落在靜靜歇息的對方身上時。
不知怎,忽然就想到昨日在隔壁艾琳的茅草屋前看到的畫面。
眯着眼用迷糊的大腦思索片刻。
遲堯如同做賊般悄悄站起身來,抱着娃娃動作輕慢的走到向淵濯身旁,就着微亮的天光打量了一下他的意中人後。
緩緩彎腰。慢慢,貼近向淵濯。
猶豫半晌。
用唇。
輕輕貼了一下向淵濯的臉頰。
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