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柏雲看着這行标語足足沉默了兩秒,作為一個半吊子醫生,應柏雲沒想到能在這遇到同名的半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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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家從他祖祖父那輩便開始學醫,在旁人眼裡應柏雲理所當然的會繼承衣缽,可應柏雲從小對醫學不感興趣,盡管大學時期被父親壓着學了一年醫,枯燥的醫學生活沒能讓應柏雲血脈覺醒。
在一個極其普通的在校下午他轉了專業,瞞着家裡人,棄醫從文,轉身投向了另一個深淵。
号稱三大頭秃專業、僅次醫學生下的,法學生。
後來東窗事發的時候,恰巧趕上了父母鬧離婚。
蔣敏女士拿着離婚證抱着他流了幾滴的眼淚:“我兒長這麼帥就應該當大律師,現在學醫年過三十就沒頭發,人長得醜就算了,腦袋跟電燈泡似得看一眼就反胃。”
應柏雲當時捏着科科飄紅的成績單,沉默了一會。
知道實情以及早早秃了頭的父親一臉黑線看着這對母子,争了半輩子的人哪能受得了這種氣,一不做二不休離婚當晚就接回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至此活了二十多年的應柏雲這才知道,他那半棍子憋不出一個屁的父親在外給他生了個便宜弟弟。
便宜弟弟在市一中讀高中,離家不過幾公裡距離。
“嘭!”
突如其來一道響徹天際的聲音打斷應柏雲的思緒,還沒等他搞清楚情況,幾聲鋪天蓋地的動靜從身旁傳來。
在衆人注視下過于緊張的流浪漢,左腳踩右腳摔了個驚天動地的狗吃屎。
“這誰啊?還沒打就摔了,不是我們這邊的人吧?”
應柏雲聽到有人這樣說。
“這我認識,丁字哥的二把手,人稱江湖頂呱呱。”
搞不懂他們道上的取名規則,應柏雲看了眼摔的不省人事的流浪漢,冷着臉壓了壓往上翹的嘴角,可其他人沒他這個覺悟,一時之間四面八方冒出幾道笑聲。
“冬瓜,你搞什麼飛機!”
正當應柏雲思索着要不要把他扶起來時,一道惱怒的男聲從右側爛尾樓傳來,應柏雲下意識的朝聲源處望去。
隻見說話的那人看着年紀不大,身形異常單薄,一頭紅毛在夜裡十分吸睛,他的身後站着十幾個人,每個人手裡都拿着長棍,一甩就能伸兩米長的那種。
應柏雲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他正了神色,看了眼紅毛男對面的另一隊人馬。
對面為首的男人正微弓着身體扶着欄杆,他拿着手腕般粗的長棍正斜眼抽着煙,男人身後站着許多人,無一例外都帶着工具。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鬥毆,應柏雲不想惹是生非,他隻想拿回自己家門的鑰匙。
可頂呱呱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抱着他摔得灰頭土臉的頭,張開嘴指着應柏雲幹嚎:“大……大張哥,我帶了個人,他,他想入夥。”
“噗。”
還沒等應柏雲說話,一道笑聲從人群中傳來。
應柏雲聞聲望去,隻見拿着手腕般粗長棍的男人不知何時正看向自己。男人身形高大,他雙手撐着欄杆嘴裡叼着即将燃盡的煙,煙霧彌漫,看不清他的神情。
“沒見識的東西,他身上那件黑色襯衫能抵你丁字哥一個月的夥食費。”
男人的聲音不大不小,幾個量詞一瞬間抓住了在場的耳朵,幾道視線虎視眈眈的打量着應柏雲。
應柏雲看着男人往後看了一眼,盡管再不喜歡被人虎視眈眈盯着。可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他還不想英年早逝,盡管每天活得都如行屍走肉,但至少不應該死在這。
“各位兄弟無意打擾,我過來找個人。”
應柏雲沉着聲音朝紅毛男擡了擡下巴:“頂呱呱......的大哥?晚上好。”
舉着長棍的紅毛男聞言愣了下,也許是被應柏雲突如其來的問候叫懵了,也許是這個前綴過于驚駭。
他一掌拍向身旁憋笑的小弟,擡眸應了聲:“你哪位?”
應柏雲轉身看向坐在地上的冬瓜,聲音很淡:“這衣服是我的。”
在紅毛男的視線下應柏雲換上了笑容:“前段時間家中老父因病離世,我回去奔喪一直沒回,今天回來的時候遇到了這位兄弟,聽說大哥把我家鑰匙換了?”
紅毛男聞言神色一緊,他摩擦着長棍瞪了眼縮在地上的冬瓜,餘光中瞥到小弟投來擔憂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