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大意了,和蕭綜你來我往正常地聊了幾句,便放松了警惕,其實他們不過才見三面,不應該的。
此時沈姝盯着蕭綜,腦海中全是折柳的那些話:有名的纨绔,風流好色,氣死了自己待産的妻子。
他正直盛年,身姿算是魁梧,此時以絕對的優勢站在沈姝面前,又說出那樣威脅的話,令沈姝感受到了莫大的危險。
“你想做什麼?”沈姝握緊了手中銀針,呼吸帶上了一點顫。
蕭綜瞧着沈姝如臨大敵的模樣,邁步往前,笑道,“想親親你啊。”
“!”沈姝杏眸瞪大,隻覺得預料中最差的局面來到,心跳更加混亂。她随着蕭綜往前而一步步後退,一手緊握銀針,另一手下意識四處抓握,想找一個武器。
“你不要過來!”
和妾室玩過欲迎還拒的戲碼,蕭綜覺得有點心癢,笑着繼續往前。
沈姝抓到桌上茶壺,奮力沖蕭綜扔了過去,被他躲過。扔茶杯,仍是被躲過。
随着蕭綜步步緊逼,沈姝心頭的一點鎮靜逐漸消散,眼睛泛出水霧。她知道蕭綜是貴族子弟,必然從小受到調、教,他會打馬球,一定也習過武。
她必然是奈不過蕭綜的,怎麼辦?折柳呢,她能找來蕭玦麼?
思緒緊張到極緻,仿佛崩成了一條細線,随時能斷掉。沈姝連呼吸也不敢了,死死盯着蕭綜,腳下仍在後退。
後面正是那彩雲追月屏風。沈姝不能後顧,腳踩到屏風底座,一時失去平衡,連同屏風一起摔在了地上,腳踝傳來鑽心疼痛。
蕭綜其實本意不過是逗逗沈姝,看她受驚兔子一樣的反應覺得有趣。隻是沒想到逗過頭了,竟令沈姝受傷。
蕭綜面色一變,收斂笑意,急忙上前,“你沒事罷?”
然而疼痛和恐懼令沈姝沒有聽見蕭綜的話,她顧不得腳,隻覺得欲要輕薄她的強盜撲過來了。那一刻,腦中的弦崩斷,她幾乎是憑本能朝蕭綜刺出了銀針。
亂中并沒有出錯,沈姝穩穩紮中了靠近的蕭綜穴道。他單膝跪在地上,維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勢,不能動了。
因為蕭綜是故意的,推折柳出門的力道不算輕。折柳跄踉幾步,等到穩住身體回轉時,房門已經從内拴上了。
“姑娘,姑娘!”一時間心髒緊縮,折柳焦急地拍門。她聽到沈姝的厲喝,知道姑娘必然是遇到了危險,将手都拍腫了,卻隻是徒勞。
折柳急得眼眶泛紅,轉頭朝蕭綜的長随怒吼,“你讓你家少爺開門啊!”
然而那長随隻淡淡地瞥她一眼,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想到蕭綜的荒唐,折柳感覺到絕望,眼淚簌簌落下。長随無法指望,大廳無人,折柳哭泣中忽然想到:沈姝讓她向誰求助來着?
靖王,是靖王!折柳從懷中掏出沈姝給她的戒指,轉身跌跌撞撞朝樓下跑去。她跑得太快,又失了章法,踩空一步,從樓梯上摔了下去,摔得頭暈眼花。
但她來不及疼惜自己,掙紮着爬起來,忽然看到眼前走來一道人影,衣擺上的四爪青龍栩栩如生。
折柳下意識抓住了那龍紋衣擺,順着衣衫往上看,看到一張昳麗的臉,不是靖王又是誰。
折柳一手抓緊他衣擺,另一手撿過摔得脫手的戒指,亮到蕭玦面前,哽咽得嗓音嘶啞,哭求道,“王爺,您救救我家姑娘……”
蕭玦是随刑部、大理寺官員來吃慶功宴的。邊關布防圖一案告破,人犯盡皆招供,接下來隻待皇帝發落。
蕭玦原本不喜官場上的這些應酬,隻是這兩日他心情不好,想要借酒澆愁,這才答應前來。
不料遇上沈姝的小婢女求救。
蕭玦臉色劇變,屈身用力握住了折柳手腕,嗓音沉沉,“她在哪?”
折柳又疼又怕,哭得不能自抑,卻還強撐着回頭,穩穩給蕭玦指了個方向,“那間房。”
下一刻,蕭玦已經從原地消失,緊接着,岑敬又一陣風一樣,從折柳跟前刮過。
蕭玦幾步奔上二樓,來到沈姝所在雅間門前。蕭綜長随沒想到會見到蕭玦,還是在如此狀況之下,不由得有些怔愣,下意識上前一步,給蕭玦行禮,“王爺。”
蕭玦沒有理他,薄唇抿成一線,幾乎暴戾地擡腳,隻一腳就将門扇踢得大開。門内的情形,是沈姝仰倒于地,蕭綜近乎壓在她身上。
蕭玦目眦欲裂,一時渾身煞氣翻湧。他幾步上前,狠狠将蕭綜扯起,麻袋一樣摔在地上,又擡腳用力踩在了他胸口。
蕭綜被摔得頭暈目眩,後背壓在摔碎的瓷片上,皮肉被劃開,傳來濡濕的觸感。還未反應過來,他又感覺胸口猛地一痛,懷疑自己是不是斷了胸骨。
舌尖嘗到了血腥味,是方才猝不及防咬到嘴。蕭綜抽了好幾口氣,才有餘裕睜開眼,發現對他動手的,居然是蕭玦。
他意外,“蕭……七叔?”
蕭玦“制服”了蕭綜,這才有時間看向沈姝。好在沈姝眼中含淚,衣衫卻是完好,發髻妝容也未亂。
慶幸自己來得及時,對沈姝的擔憂稍稍退卻,對蕭綜的殺意更加漫上心頭。蕭玦居高臨下看着蕭綜,如看一個死人,森然道,“你好大的狗膽!”
蕭綜長随見蕭綜唇角流血,以為他受了重傷,擔憂地上前,哈着腰求情道,“王爺,手下留情,有話要好好說……”
蕭玦厲聲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