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劇院,沈意歡一眼就看見了等在門口的媽媽。和過去十多年一樣,每到這種時刻她的爸爸媽媽都會等在她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從未缺席。
“我先走啦,我媽媽來接我了。”沈意歡匆匆和陳羽告了别,小跑着撲到了蔣佩群懷裡,聲音歡快得像隻小雀,“媽媽!”
蔣佩群笑着探探女兒的後頸,“裡面熱不熱?走,去車上,媽媽給你帶了綠豆湯,用井水湃過的。”
沈意歡點點頭,自然而然地将背包遞給了一邊等着的警衛員,“謝謝。”
又轉頭問蔣佩群,“爸爸呢?”今早是夫妻兩人一起送沈意歡過來考試的。
聽到這話,蔣佩群的笑容滞了一瞬,“被你靳叔叔他們叫走了。”雖然已經決定最遲明天就要和女兒攤牌,但蔣佩群還是不忍心破壞女兒此時的好心情。
“好吧。”沈意歡跟着蔣佩群坐上吉普後座,“爸爸又沒有口福了,我今天可是拿上了我去年所有的壓歲錢呢。”
配合着這話的是沈意歡像隻小貓一樣有些傲嬌、格外可愛的神态,蔣佩群看得心都要化了。
她配合着表現出了十二分的驚喜,“歡歡考上啦!我女兒就是厲害哦。”
考試前沈意歡和父母做過約定,如果她成功進入總政文工團了,就請爸爸媽媽去天福國營飯店吃飯。蔣佩群怎麼可能不懂女兒此刻的小心思,這可是她摟在懷裡養大的小嬌嬌。
“因為爸爸媽媽厲害。”沈意歡靠在蔣佩群懷裡,這會兒的她完全沒有在舞台上的成熟。但隻要私下和她接觸過的人都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沈意歡。
一個被嬌養着長大的、特别愛嬌、十分能作、脾氣也不太好,喜歡她的人愛得不行、讨厭她的人也恨到不行的,真正的天之驕女。
沈母蔣佩群顯然是前者,她是上過戰場、打過鬼子、功勳章都能挂滿前胸的女中豪傑,在女兒面前卻從來都是個極其溫柔細緻的慈母,像是把這輩子所有的柔軟和耐心都留給了女兒。
她在十六歲那年加入革.命,二十三歲和沈父沈建中結婚,卻因着身體傷痛和精力限制一直到了建.國後才終于有了唯一的女兒,怎麼可能不疼不寵?
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照顧沈意歡,她甚至離開了最愛的前線,甘願去到了後勤部的清閑部門,一待就是十七年。
沈父沈建中在疼沈意歡這件事上也毫不遜色,他“女兒奴”的名聲在軍區、乃至軍.委都是響當當的存在。可以說是,哪怕沈意歡想要星星,他都能想盡辦法網一堆回來給沈意歡扔着玩兒。
有這樣的父母,沈意歡其實很容易長歪,軍區許多人都說過類似的話。
但沈意歡卻十分争氣,從小就格外可愛聰穎不說,等五歲那年接觸芭蕾舞後,更是斬獲了無數個她所在年齡能得到的最高榮譽。
她上個月才從首都舞蹈學院畢業,轉身就拿到了總政文工團唯二的入選名額,這即使在整個大院都是非常優秀的後輩了。
總政文工團的意義可不僅僅隻是華國最知名,它隸屬軍.委,是華國唯一一個一級文工團。不同于其他文工團還需要提幹,總政文工團的正式演員都是最低正排級别的幹部。
可以說是,一旦考入總政文工團,隻要不犯原則性錯誤,未來就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一片大好了。
想到這裡,蔣佩群心中的自豪和欣慰都快溢出來,隻不知道該怎樣愛女兒才好。
“媽媽,你也喝。”沈意歡用保溫壺小心翼翼接着勺子,将綠豆湯送到蔣佩群嘴邊,“今天這樣熱,媽媽辛苦啦。但是媽媽,一出來就能看見您的感覺真好!幸福加倍的那種的好!”
蔣佩群低頭将勺子裡的綠豆湯飲盡,也借着這個動作掩蓋自己的難過和愧疚,“媽媽的乖囡。”
————————————
“老沈,不着急,你也回去和佩群姐商量商量先,我們都是看着歡歡長大的,無論最後去誰家,我們其他人也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視線中心的沈建中眉頭緊蹙,臉上是隻會在妻女的事上才出現的焦慮和躊躇。他對外是很果決直爽的性格,在面對女兒的事上卻格外瞻前顧後,隻恨不得把所有情況都設想一遍才好。
他又仔仔細細将客廳裡的人都掃視了一遍,作為多年的戰友他對他們的情況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老丁不行,他是湘省人,一家子就愛重油重辣、多葷少素。歡歡在飲食上對自己特别苛刻,要是整天聞着那麼香的飯菜氣卻不能吃,得多難受啊。
老顧也不行,他有三個單身漢兒子,聽說小兒子還特招小姑娘喜歡,可不能給他往乖囡身邊湊的機會。
老方就更不行了,他兒子從小就喜歡追在歡歡身後跑、大獻殷勤,明明沒人逼他,老方媳婦卻總覺得是歡歡的錯,不僅不能去還要交代歡歡離她方家嬸子遠點才行。
最後,沈建中對上了一雙極其真誠的眼睛,他曾經的老搭檔,現陸軍首都軍區政委兼黨委書記,靳希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