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會兒你來點菜,想吃的都可以點,吃不完咱們帶回去。”說着,靳延将車轉進了另一條道上。
“這條路有點繞。”沈意歡看了眼路牌,提醒靳延,“剛剛那個路口應該左拐。”
“走那條會一直朝着西邊。”靳延看她一眼,打趣,“放心,不會耽誤你吃飯的,說半小時就半小時。”
聽見這話,沈意歡心頭一動,側臉看他。靳延的個子實在太高了,即使在吉普上也顯得有些逼仄,修長的腿被迫折起,透着委屈。
沈意歡莫名想笑,視線上移,本意是想看着人說話,卻忍不住停在了他挺括的衣領和凸起的喉結上。光影在他胸口分割,不僅加劇了他身上的侵略感,更添了幾分清冷的禁欲。
“咳——”一聲輕咳喚回了沈意歡的思緒,也将靳延解救出來。
他趁沈意歡轉身之際伸手解了解衣領,指尖一片滾燙,靳延下意識握緊方向盤,聲音略微有些沙啞,“今年夏天真熱。”
沈意歡将車窗完全降了下來,也有些不自在,她承認靳延長得很好,即使他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冷硬、桀骜、不好接近。
車内陷入了安靜,即使窗都開着,卻有種空氣都凝滞了的感覺。
見狀,靳延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咳了那聲嗽,早知這樣就讓她看個夠好了,這下怎麼辦呢,他總不能拉開領子喊人回來繼續看吧。
他試圖按沈意歡的邏輯分析她此刻沉默的理由,是覺得尴尬?但是尴尬意味着覺得自己做錯了,可她這算什麼錯啊。
想到“錯”,靳延忽然想到,沈意歡不會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冒犯,誤以為他剛剛是在委婉地責怪她吧...
這可怎麼辦,靳延冥思苦想,還沒等他想出答案,飯店到了。
靳延在心裡輕歎口氣,看人已經準備開門下車了,沒忍住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袖擺,聲音壓得很低,透着點兒小心翼翼,“你生氣了嗎?”
沈意歡一愣,下意識反問,“生什麼氣?”
“沒什麼。”靳延心神一松,“走吧,是不是很餓了?”
沈意歡不喜歡這種答案,她也伸手拉了一下靳延的袖擺,“等等,你為什麼會覺得我生氣了?”
靳延直覺這是一個非常值得他深思的問題,可惜他貧瘠的經驗給不了任何參考,他隻能實話實說,“你剛剛一直沒說話。”
“一直?”沈意歡思索了一下,“嗯,如果我沒記錯,你的‘一直’是不到五分鐘...”
靳延沉默,那他怎麼覺得過了那麼久啊...
沈意歡看他垂着眼,一臉無措,沒忍住彎了彎唇,耐心解釋,“我沒有生氣,剛剛沒有說話是因為我覺得我...那樣很失禮。”
和當事人一起複盤剛剛的事,沈意歡覺得不自在極了,指尖在膝上打轉,“就算生氣,也是在生我自己的。”
“沒有失禮。”靳延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回答,他現在一點兒也不緊張了,甚至還有點自得,“以後随便看。”
“誰要看了...”沈意歡嘟囔,心中的不自在倒是徹底消退了,她想起剛剛沒來得及提起的話題,“你好像很怕我生氣。”
她的聲音甜絲絲的,話語卻堅定,不是疑問、是結論。
靳延摸了摸鼻子,沒有否定,他自己早就意識到了這件有些反常的事,也思考過原因。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對沈意歡有些愧疚,畢竟因着他堂叔,沈意歡才被迫一個人留在首都的,所以他才會擔心沈意歡在他家不适應、或者自己惹她不快之類的。
靳延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甚至他現在許多親近的戰友剛開始都是借着訓練的名義對打過的,他們無一例外都說過他太桀骜、看着就欠打的話。
也因此,在他得知沈意歡要住進他家時,他就決定以後盡量不在家過夜,隻留性格好的老頭子哄孩子了。
但等和沈意歡真正相處過後,靳延第一次沒有産生什麼抵觸的心理,看她哭反而想湊上去哄,可又不想做惹她生氣的那個,莫名其妙又自得其樂。
但這樣的說法顯然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他們才認識一周,說這種話會顯得孟浪。靳延清清嗓子,假作訝然,“是嗎?我都還沒意識到呢。”
他拉開車門,“走吧,邊走邊...”
“靳延!”話還沒說完,靳延就聽見了一道熟悉的、他一點兒也不想在此刻聽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