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路迷離難尋,迢迢漠北到陌生京城,他不知自己因何而至,而往後去處又在何方?
他痛苦地閉上雙目,強迫自己忘記一切煩擾,随後在正殿中尋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發現龍紋刀。
正在此時,卻聽得殿門外腳步聲響,眼看來人就要推門而入。褚雲羲掃視四周,一閃身隐入香案左側杏黃簾幔後。
殿門被匆匆推開。
有人一路小跑進來,氣息不穩地來到香案前,趴在地上用力伸出手臂,竟從低垂的錦緞後掏出一個木匣。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那人嘀咕着迅速起身,将木匣塞到寬袖中,才欲要走,忽被人一下子用繩索勒住脖頸,拖拽至簾幔後。
“什麼人……”他驚慌失措要喊,隻覺咽喉一緊,那猛力讓他幾乎頓時斷氣,一時間頭腦昏脹,眼冒金星。
“再敢出聲叫喊,小心狗命。”褚雲羲聲音低沉,帶着讓人膽戰心驚的威勢。
那人抖如篩糠,還嘴硬質問:“你,你想做什麼?這裡,這裡可是高祖爺的陵寝正殿,你要偷盜也不看看地界?”
褚雲羲冷笑一聲:“虧你還知道這是高祖陵寝之地,手裡拿的是什麼?骨牌嗎?要不要我也叫嚷一聲,好叫你們管事的過來看看,手下都是些什麼混賬東西!”
那内侍雙腿發軟,說話都帶了哭音:“好漢,你到底要什麼?這地方萬萬動不得……”
“我問你,高祖當年歸葬時,是否有一把暗金龍紋刀?現在何處?”
内侍愣怔了一會兒,頭上都冒出了急汗:“你,你怎麼敢打這主意?!那可是……”
“快說在哪裡?!”
“不在這兒啊!”内侍喘了口氣,急切道,“我真沒騙你,那龍紋刀被留在了南京故都!”
“在故都什麼地方?供奉天鳳帝的祠廟裡?”
“這……”內侍稍一遲疑,便被褚雲羲勒緊咽喉,驚得他連忙道,“不在紫金山,是在慈恩塔裡。”
褚雲羲心中一震:“慈恩塔不是供奉他母親的地方嗎?龍紋刀為何放在那裡?”
內侍苦着臉道:“這我也不清楚啊,好像是當年大臣們商議的結果……”
褚雲羲還想追問下去,卻聽得外面人聲起伏,間雜腳步紛沓。那内侍更是一驚,忙不疊祈求道:“晉王殿下就要來了,好漢趕緊放我走,我保準不吱聲!”
“晉王?”褚雲羲一挑眉,以利鈎抵住他的後頸,寒聲道,“聽清了,我并非刺客,但若你膽敢出聲,我第一要取的,便是你的性命。”
說話間,外面話語聲越來越近。有人細聲細氣讨好地迎候,又有人溫文爾雅地道:“孤方才去永陵查看一番,想着不能過獻陵而不入,因此特意過來拜谒高祖。”
“殿下來得急促,小的這裡什麼都沒準備,這可如何是好?”守陵的夏太監将腰身彎成蝦米一般,唯恐得罪了這位剛入紫禁城的主。
晉王淡淡道:“不妨事,孤也不是前來正式祭拜高祖,隻不過長久未至,心有所念,料想高祖也不會見怪。”
“殿下剛入京便來獻陵,高祖爺見了您隻會心生歡喜,哪裡還會在禮數上計較怪責?”一旁的杜綱賠笑說着,輕輕推開了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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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淡陽光透過窗間輕紗映在棠瑤的臉頰,她閉着雙目倚坐一角,已經等待多時。
之前在車中被撞到了頭部,那一陣陣難以忍受的刺痛讓她的腦海中似乎閃過無數碎片,直至現在,才漸漸恢複了正常。
山林寂寂,時有鳥雀在枝頭躍動歡鳴,她不知道褚雲羲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回來,起初的平靜心情,随着時間的流逝,也變得有所不安。
如果他遇到了衆多皇陵護衛,會不會又發生事端?
正在這時,寂靜之中卻傳來了草木晃動聲,間雜沙沙腳步,輕重快慢不一,明顯不止一人在朝這邊靠近。
棠瑤心頭一緊,迅疾伏在車窗内朝外張望。
密層層的林間,數名身穿赤紅飛魚服的錦衣衛正腰挎長刀,一路搜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