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氰隻覺得胳膊上有些癢,低頭一看是這根短短的尾巴在拂動,直接一把薅住了。
那尾巴一下子就僵硬了,像根木棍。
“呃,客人,請您放手……”侍者嘗試擺了一下尾巴,尾巴紋絲不動。裴氰牢牢拽着,眼睛亮閃閃的,仿佛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嗯,我才發現你這個靠近尾巴尖的毛是黑白相間的欸……難道你真得是奶牛?那你到底能不能産……”
雖然許多半獸人所攜帶的基因特性的确是可以反饋到自身的,但如此貿然說出來并不妥當。
裴氰此時已經有些醉了,沒想到這酒的度數還真有點高,讓她自己顯然并未意識到喝醉,開始捉弄起人來了。
疑似奶牛基因半獸人的侍者面皮早已經脹得通紅,生怕裴氰小嘴一張再說出些什麼他承受不了的話,趕緊強笑着說:“客人,請您放手吧,我确實有點餓了,我陪您吃些東西吧。”
“好吧,”裴氰有些可惜,這觸感真有意思,但也還是放開了手。毛尾巴嗖一下的就彈了回去,也不能讓人家不吃東西啊。
她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小口小口地酌飲着杯中酒,間或挑些小零嘴吃。
裴氰還想再說點什麼,可是轉眼間就有些記不清了。她覺得自己應該去溜達溜達消消食,身形有些搖晃地起來向别處走去。
“哎呦,裴氰,你在這呢啊!可算是找着你了,主管剛還找你呢……”一名眼熟的工友叫了她一聲。
“今天不是休息嗎?怎麼回事?還有什麼工作安排?”
不給錢的加班文化她可不想幹。
“不知道啊,看語氣挺着急的。快,别誤了事,快過去吧。就在左手邊上三樓,應該會有人接你的。”
接?主管接她?
如果裴氰還清醒時,她一定會覺得有些不對,什麼正經人找人談事在這個時候談,還是單獨去某個地方?
可惜她現在剛喝了酒,頭腦不甚清醒,應了聲就向三樓走去。
幾米外的沙發上,肩負重要盯梢任務的二毛,正喝得開心,剛想起來得瞅瞅裴氰的動靜。這家夥擡頭一看,可是不得了,就見着她的一片衣角閃過便消失在了樓梯間。
完蛋了,完蛋了!不行,得趕緊過去看看情況!
二毛立刻就想推開旁邊那些不斷向她舉杯,向她擠壓的身軀,可是實在太多,怎麼推也推不完。等她費了好大勁,終于逃脫來到樓梯間的時候,早已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了。
她隻能哭喪着臉來到衛生間的隐蔽角落,打開嵌合在耳後的無線芯片向總部發出通訊,“鹦鹉呼叫總部,鹦鹉呼叫總部——”
信号接通,“一個沒盯住,目标不見了……”
這下可完了,這獎金不得扣一半!哎呀,這裴氰走得時候怎麼不知道吱個聲呢?
二毛在樓下左轉右轉,找不見他蹤影的時候,裴青已經到達三樓。她滿身酒氣,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接,轉身就想下樓。
不知從哪裡閃現出一個面具人,态度恭敬,“是裴小姐吧,這邊請。”這人雖言語恭敬,姿态間卻不容拒絕。
裴氰不知所雲地跟着此人來到箭頭房間,那人為她推開門,随後退到一旁,“你不跟我一起進去?”
“不不不,裴小姐是二爺親自邀請的客人,我們這些下賤的奴仆怎配與您一同前往?”
二爺?不是說是主管嗎?
裴氰轉身就想走,卻見剛才還笑盈盈的此時正呈戒備姿态地看着她。一隻手背在身後,不知在握着什麼利器,仿佛隻要裴氰想走,就會給她一刀。
裴氰不敢賭,她今天的工資還沒到賬呢,不就是個破房間嗎?她進去不就得了。
隻能說有的時候就是酒壯慫人膽,如果她還清醒,從樓下的時候就早跑了。
雖然也算是有心理準備,但推開門看到門内的景象她還是小小的震驚了。
裴氰早就知道,隻要她還在當清潔工,那麼遲早有一天就會遇到那個死變态,但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那麼快。
依舊是整齊排列着的十個人,依舊是滿地血污,但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一次,顧斐是面對着她的,且面上帶笑。
“你來了……”看見裴氰進來,他步履優雅地踏過血肉,丢掉已經破損的鞭子,扔掉沾滿污穢的手套。
語氣輕柔的可怕,宛若情人間的呢喃。
冰涼的手再一次撫上裴氰的臉,女A頭一歪,沒讓他碰,“怎麼?這次不怕我沒洗澡了?”
顧斐嘴角上揚,幽綠眼眸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他比裴氰要高一點,動作别扭的将頭埋在她的頸側,深深地嗅了一口。
濕冷的氣息打在裴氰耳廓,她不耐地扭頭,顧斐竟毫不在意,“你的味道果然還是這般獨特。”
“也不枉我耐心等了這麼久。”
“今晚,你将會是我最完美的藝術品。”
裴氰的眼眸慢慢變得深黑,無一人察覺,包括她自己,連聲音都有了些許變化,變得冷硬,帶着濃重戾氣,“藝術品?你指得就是地上這些血哧呼啦的玩意兒?”
“怎麼,你不喜歡?我以為你跟我是同類。那天你的眼神,我甚是喜愛,”
顧斐頓了頓,詠歎的尾調森冷詭異。
“……一看到你的這雙眼睛,我就忍不住;想要把它挖下來碾碎,看着你是如何泣着血淚求我……”
男A身形如鬼魅般出現在裴氰身後,輕撫她的額發。冰涼的手指劃過黑發女A的眼眸,鼻梁和嘴唇,輕柔的語氣中蘊藏着數不盡的血腥與殘酷。
“是嗎?你就這麼确定,你可以得手?你不覺得未免有些過于自信了嗎。”
血氣鋪面而來,裴氰面龐上沒有絲毫情緒顯露,眼眸中殘存的白色在以極其緩慢的,肉眼無法看見的速度被蠕動的黑線不斷蠶食着。
等顧斐察覺到眼前人有些不對的時候,卻早已經來不及了,他離她太近了。
男人綠眸中罕見地閃過驚懼,下一秒,灼熱的疼痛伴随着強烈的麻痹,從背部,後腦,瘋狂蔓延至體表,乃至身體内部各類脆弱的髒器。
連那顆早已不屬于血肉之軀的機械之心,都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痛苦。
或者說,是再次正面不可名狀的危險,體内腎上腺素極速飙升所帶來的,巨大無匹,直顫心靈的……
興奮與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