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甯在場外眯了眯眼睛，裡面簡直淬着冰，而場内的氣氛也愈發緊繃。最後還是江逸揉着肩膀把徐陽拉了回來：“磕磕碰碰确實很正常，那你一會可得小心點了，别被我也不小心碰到才好。”
江逸說話的時候是帶着笑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比他冷着臉的時候還恐怖，球場上幾個人同時心裡咯噔一下，心說壞了！要出事！
郭航遠也被他的眼神震懾了一下，氣勢立馬就矮了一截，猛地想起來，高一的時候，這位打過的架可不比自己少，下手還狠，一時間，有點犯哆嗦。
“來！繼續！”
“繼續繼續！”
一場小風波之後，A班人的血性都被激起來了，加油的喊得面紅耳赤，打球的幾個越打越狠，本來勢均力敵的場面，硬是讓A班打成了一路領先。
“哔——”
“A班的！幹什麼呢！過來集合了！”
一聲哨響打破了這個局面，本來已經走了的老高去而複返：“幹什麼幹什麼！打個球喊的我在隔壁樓都聽見了！影響那邊人上課了知道嗎？！都給我回來！再不管天都給你們捅破了！”
江逸幾人停了動作，正好被八班男生逮到了空檔，又偷進一球，然而比分39-37，還是A班領先。
“嚯，兒子，這麼着急搶分？吹哨了沒聽見？可惜了，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來，正好也快下課了，喊吧！”沈淮川嗤了一聲，顯然還記着他們剛才耍陰招的事情。
幾個體育特長生追了半節課打不赢A班的書呆子，對方球員臉色也很不好看，有個人不服氣的說：“憑什麼！時間還剩五分鐘，比賽還沒結束呢！真打完我們不一定輸！”
“還挺倔。”吳子昂補了一句，這時候，八班那邊的體育老師也跟着吹了集合哨，顯然是他們動靜太大，兩個班的老師都被老馬制裁了，趕着讓他們回來維持秩序。
混子們混歸混，真當着老師的面還是不敢太出格。
郭航遠臉色陰沉：“操！這次不算！有本事，等運動會的時候再比！到時候看哪個班的排名更高！”說完，看似滿臉不羁，實則夾着尾巴似的灰溜溜跑了。
“……”
“什麼玩意？”徐陽撓着下巴，反應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我靠他們這是準備耍賴皮？爸爸我累死累活，結果白丢一個好大兒？”
江逸喘着氣笑着瞟了他一眼：“就這麼喜歡當人爸爸啊？”
“那是！白撿的兒子，不要白不要！”他們一邊說着一邊往A班的方向走，走了兩步徐陽頓了下，突然又說：“操！不對啊！憑什麼他說比什麼咱們就比什麼？怎麼不是他們八班來跟我比期中考綜合成績誰更高呢？”
考試A班成績一騎絕塵，運動會八班因為有特長生常年領先。
徐陽罵了一聲，混蛋玩意，在這等着坑爸爸呢？！
他的樣子有點搞笑，本來幾人這場球打的就憋着氣，被這麼一鬧，氣性也散了，不由得哄笑了起來。媽的有毒，他們幹嘛要跟八班那些傻逼杠啊？
“不是，我能問一句，咱到底為什麼要打這一場呢？”
“啧，那誰知道，稀裡糊塗就上了。不是！郭航遠那傻逼究竟幹什麼了？”
幹什麼了……
江逸臉上散漫的笑容一滞，擡起頭，果然看見了還好好站在球場外面等他的謝甯。
本來挺美好的一個畫面，隻是他的甯甯臉上的表情着實有點不太好看，他從來沒見過謝甯那麼嚴肅的樣子，單薄的身體立在風裡，他半垂着眼，整個人顯得冷漠又孤單，江逸心裡沒由來一突，快步跑了過去。
“甯甯？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謝甯的聲音很淡，他也說不上來自己是怎麼了，隻是當他看見江逸受傷那一刻的時候，一些埋在心底的很不好的畫面湧了上來，他覺得胸口有點悶，臉色白了幾分。
而江逸心裡卻是瞬間警鈴大作，不是“沒有”，也不是“沒事”！而是……沒什麼？！那就是還是有事！難道郭航遠惹甯甯不開心的程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江逸心裡啧了一聲，心說剛才就不該忍着，早知道甯甯這麼讨厭那個人，就算是違反校規，也應該多揍他兩拳的！
這會操場上人散得差不多了，老高叫他們本來也就是怕他們動靜太大真鬧出什麼沖突來，看見沒事，随便交代了兩句也就走了。
謝甯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平複下來，丢開那些不太好的回憶，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眼神終于多了些溫度。
他擡手往江逸的肩膀上按了按，忽然問：“哥，這還疼嗎？”
江逸一愣，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混子故意撞他的那一下，早沒感覺了，但他猶豫了兩秒之後，開口道：“就……一點點吧。”
謝甯的眼睛又涼下來了，江逸覺得他家甯甯生氣的時候，眼神都變溫控的了，怪好玩。
他一下沒忍住低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謝甯皺着眉，心裡卻還想着，幫童雁一把惹了個麻煩他倒是無所謂，但郭航遠敢碰他哥，那他完了！
這時江逸忽然伸手在謝甯的臉上捏了捏：“騙你的！就随便碰了一下，我皮糙肉厚的，早沒感覺了。”
說着，手裡的力道改捏為揉，江逸輕聲安撫道：“謝小甯同學，請正确認知我們之間的差距，你哥沒有那麼脆弱！”
不像他的甯甯，仿佛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要小心保護。
“等着！運動會哥再給你出氣！”
謝甯默了默，第一次沒有因為這樣的庇護而感到高興，如果他的身體沒這麼糟糕，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站在江逸身邊，而不是隻躲在他身後呢？隻是這種想法轉瞬即逝，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裡，倒不至于因為這個自暴自棄。
但他還是無情的一把打掉了江逸的大手。
他剛才真的很擔心！這人避重就輕倒是厲害！謝甯看了他一眼，莫名有點别扭，小聲嘟囔了一句：“騙子。”然後扭頭就走。
江逸卻在原地愣住了。
剛才手放開的那一刻，他看見了謝甯臉上被揉出來的淡淡紅痕，可他明明還沒有用力……
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他想：甯甯的皮膚怎麼這麼嫩？随便一碰就能留下痕迹，這……這也……
也什麼呢？他想不出來了，可心跳卻莫名快了一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