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門一關,宋嬌走回方衛國身邊,學着自己從前在山下看過的醫館大夫的樣子,有模有樣地給他檢查起來。
宋嬌先是看了看他的臉,他的面色已經恢複如常,就是嘴唇依舊蒼白,還有點起皮,宋嬌猜測大概是因為他昏迷太久了,也沒人給他喂口水吧;接着,宋嬌又彎腰下去翻看他的手腳,他的手腳上都有塗抹過藥膏的痕迹,仔細一聞還能聞到淡淡的藥膏味。
“這醫院的大夫還不錯嘛,凍傷都給你治好了,也沒留給痕迹什麼的,這幾千年人間果然沒白過,我記得小麻雀有回冬天跑到鎮上去玩,遇上大雪,凍得臉都紅了,我給她偷了大夫的藥,抹了好幾天才恢複如常。”
看過了凍傷,宋嬌又走回方衛國身邊,把蓋在他身上的被子一掀,打量着繞過他脊背一周的白色繃帶,看了看,她摸出藏在衣服裡的小瓶子,俯身倒了幾滴在方衛國的傷口上。
“你也真是個倒黴蛋,大雪封山的時候還能遇上熊瞎子,看着紗布綁的,身前身後各一道口子,你以後的媳婦肯定要嫌你醜了。”說完,宋嬌收起小瓶子,拉開盧芳剛才坐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洋洋得意道,“不過,你也不算倒黴到家,還好趙排長昨天把我也捎來醫院,有了我的指尖靈泉,保管你的傷口不會留下疤痕,你以後也不會被你的小媳婦嫌棄了!”
這間單人病床本來也不大,病房内更是沒有多少多餘的裝飾,剛才跟在趙肅身後宋嬌就把裡面看了個遍,現在閑得無聊,她手肘一撐,幹脆打量起昏迷不醒的方衛國來。
昨天就想着怎麼把他從陷阱裡撈上來,宋嬌也沒仔細看他到底長什麼模樣,今天就近這麼一看,她發現這個方戰士模樣倒是長得挺好的,皮膚是黑了點,但是薄唇桃花眼,像極了從前山下鎮上富戶家的小少爺,難怪那個盧護士剛才那麼護着他了。
“方衛國,我告訴你啊,男人就不該長得這麼好看,我就聽過有人在背後罵鎮上那個小少爺太好看了,一定是男狐狸精轉世。”想到以前在鎮上那些好玩的事,宋嬌咯咯地笑了起來,“他們真是太笨了,明明我才是狐狸精嘛,他們見了我還說我是好心的姑娘,其實啊,那個好看的小少爺才是真的好心的小少爺呢,我看過他偷偷背着他爹施粥贈藥,好幾回了呢!”
方衛國還在昏迷中,宋嬌也無所謂,她就看着他說着從前自己在山林裡、在鎮上玩耍的事情,說着說着,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她想起了小将軍哥哥。
小将軍哥哥的臉有棱角,眉骨邊上還有一道陳年的劍傷,他說那是在北疆和夷族首領搏鬥時留下的,那道傷要是落在别人的臉上,就是破了相了,但是在小将軍哥哥的臉上卻襯得他的一雙眼愈發明亮如星。
她想起小将軍哥哥意外看到自己變回小狐狸的樣子,他明明心裡是有一些害怕的,可他沒有後退,還走上前來抱住她,他結滿了粗繭的大掌撫摸着她的毛發,目光溫柔地看着她。
他說,“嬌嬌,你别怕,就算我是凡人,你是狐狸,我也會護着你一輩子的,永不背離。”
“小将軍哥哥……”
宋嬌擡起頭,淚眼朦胧中,她看到病床上的人一時是小将軍哥哥的模樣,一時又變成謝桁的模樣,再一時又變回了方衛國的模樣。
“他的眉骨旁沒有那道傷……”
“他真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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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床邊坐了一會兒,宋嬌起身走到窗戶邊,擡頭看着太陽,心裡算了算時間,估摸着自己差不多在裡面呆了一個小時候了,跑到門邊,刷的一下從裡面拉開門,神色輕松地對趙肅說道:“趙排長,我呢已經給方衛國看過了傷勢,也做過了針灸治療,大概再過一刻鐘他就會醒過來,你進來等吧。”
關于自己能看病治人這事,剛才宋嬌一個人在病房裡發呆時已經想好了,既然原身宋嬌的外公是位老中醫,她以後就說自己得外公傳授,也會中醫針灸治療那一套好了,這樣她隻要有空了去縣城找一套針灸的器具就行了,至于開藥嘛,反正指尖靈泉喂下去病人肯定能痊愈,所以這個她就不操心了,還能以防她開的藥不一定對症,被懂行的人看出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