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花一愣,回過神來,伸手在宋嬌光潔的額頭上戳了一下,戳宋嬌抱着額頭直喊疼。
“就是要你疼,你才知道怎麼好好說話。”說着,王春花推開廚房的門,徑直走了進去,半點回過頭來看宋嬌的意思也沒有,“你之前不是說要把自己嫁出去?怎麼,找不到合适的對象結婚,在家還受了趙三春的氣?”
宋嬌腦袋一甩,長長的辮子掃過廚房中間擺着的桌子,差點把上面擺着的面粉給掃倒了。
“我現在可是想明白了,嫁人還得先找到個靠得住的人,這麼多難啊,我還是靠我自己吧!春花嬸,你是不知道,趙三春現在看我的眼睛和看到雞的黃鼠狼一樣,恨不得把我吃了,我再不跑,遲早有一天得被她剝皮拆骨,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王春花扶正了桌上的面粉袋,從櫥櫃裡拿出碗筷擀面杖,這才又走回桌邊上,隔着桌子,看着一臉正經的宋嬌,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宋嬌被她笑得心虛,想起自己以前信誓旦旦說要嫁人離開老宋家那些話,小臉紅得和滴血一樣。
“行了,我不笑你了,你快去把水桶提進來,咱們今天的活可多着呢!”王春花說着,拿起剪刀,三兩下剪開面粉袋子,一副現在就要開工的樣子,“雖說這兩年年頭不好過,但到底是快過年了,家家戶戶都要置辦年貨熱鬧熱鬧,來年才有個盼頭,明天的生意肯定是好得出奇,還有那些單位和我訂的貨,咱們今天可都得趕出來,不然壞了信譽,我王春花的面子往哪兒擱!”
春花嬸都這麼說了,宋嬌也不敢耽擱,到院子裡打了井水,再把水桶提進廚房,倒水,揉面,兩人在廚房裡熱火朝天的忙活開了。
說起這個活計的由來,還多虧了趙三春的大嘴巴。
原身磕着腦袋一命嗚呼後,嬌嬌來到她身上,面對千年世事變遷後的村莊生活,嬌嬌充滿了迷茫和疑惑,見到村裡人喊不出名字,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都要問上兩嘴,村裡有好事的人就說她肯定是摔傻了,以後别說是嫁到縣城去了,就是嫁在村裡也沒有人家願意娶個傻姑娘。
趙三春雖然一直都看宋嬌不順眼,但别人這麼奚落宋嬌,連帶着還要嘲笑宋金貴兩句,趙三春可就忍不了了,于是,當她發現宋嬌雖然人迷糊了許多,但是做飯的手藝卻比以前好了不少,還能做一手新奇點心後,再出們談天時她就可勁兒地吹宋嬌的好手藝,就是想讓别人知道,哪有傻子還會做飯的,所以,宋嬌根本就不是摔傻了,她隻是還沒好完全而已!
村子裡人一開始當然不相信,可當趙三春請大家到家裡吃過宋嬌親手做的糕點後,沒有人不豎起大拇指的,其中就包括了王春花。
村裡其他人吃着糕點,想的是宋嬌說不定真的和趙三春說的一樣一樣,這一摔給摔得更聰明了,所以偶爾才有點迷糊,叫啥“大智若愚”,不然她摔了腦袋後怎麼能做出村子裡以前從來沒有人能做出來的好吃的?
王春花就不一樣了,她想的是宋嬌的一身好廚藝可不能白瞎了,拿到縣城換成錢才實在。
于是,她向趙三春提出“雇傭”宋嬌到她家做點心,每個月的三十和十四,宋嬌上王家做點心,初一和十五再跟着她到縣城賣點心,至于工錢嘛,王春花照縣城工廠裡工人一天的工錢算給宋嬌,趙三春一聽,臉上笑開了花,當場就替宋嬌答應了下來。
宋嬌揉好面團,把它們放在碗裡醒着,轉身拿起桌案上放着的袋子,收拾起這些袋子裡裝的紅棗。
把袋子裡的紅棗倒進面前的水盆中,宋嬌蹲在地上清洗棗上的灰,洗着洗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擡頭問道:“春花嬸,你說的和你訂貨的單位是不是還有縣醫院啊?”
“是啊,縣醫院的院長夫人上回買了咱們做的紅棗糕,吃了覺得味道好,又營養,讓人到村裡找我,說要把紅棗糕放到醫院賣,我同意了。”王春花說着,朝宋嬌正在洗的盆裡看了一眼,“所以啊,今天的棗準備得之前多,咱們得多做三鍋,不然可供不上醫院了。”
宋嬌點了點頭,難怪那天趙三春從食堂回來後身上有紅棗糕的味道,還有回村的路上,她被隔壁村的胖嬸子打了一下一臉心疼地捂着口袋,醫院的紅棗糕肯定賣得不便宜,不然趙三春怎麼會那麼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