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此刻歸于寂靜。
虬龍般的噬魂鬼藤纏在兩人的雙腿,往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這縷心思本該永不見天日,在蘇群玉糜爛的心裡生根發芽,男人握扇的手青筋畢露,他張了張嘴。
否認或是狡辯。
“我以為我們之間是相别數載,一笑如故的好友,但看起來是我一廂情願,而你亦是,一廂情願。”
女子到聲音回響在洞窟之中,黑色的藤蔓纏着男人的脖子,蘇群玉抓住放肆的鬼藤,他低頭發笑,笑聲越來越大。
“哈哈哈哈——”
梅君,你不是有仇不報的人!
一廂情願!
蘇群玉用手按住臉,似乎這樣就能不讓人看見他癡狂的嘴臉,淚順着男人的臉頰滾落。
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無論自己怎麼回答,便已不重要。
是,我執念于你!我喜歡你!
所以——我死。
沒有沈梅君,蘇群玉早就死了。
誅仙陣中,你我若同時隕落,于我而言就是此生最完美的結局,就是死在你手裡,那也是我餘生所求。
蘇群玉單手成印,落在自己靈台。
破碎的神魂飄飛在靜寂的秘境内,黑藤一擁而上,還沒有碰到蘇群玉的神魂碎片,便被一道冰冷的劍氣斬斷。
摔在地上,像斷尾的蛇,不停擺動。
沈梅君握着劍,劍橫在前,擡頭便是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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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北之地,卧在冰上的男人号啕大哭。
暗中監視的兩個藥仙教黑袍人面面相觑:“蘇群玉又在發什麼瘋?”
蘇群玉抱緊自己蜷縮成一團,他睜開水汽氤氲的雙眼,泛紅的眼睛盯着冰面,突然止住哭聲,忽而大笑起來。
“哈哈哈——”
兩個黑袍人竊竊私語:“這瘋子靠譜嗎?聽說他是某個一流宗門的弟子,名聲還不錯……”
“仙門修士道貌岸然,他這個魔門治下的,能是什麼好東西,仙盟在十三仙洲一手遮天,萬千宗門哪個不是藏污納垢的所在。”
蘇群玉勾起唇角,男人拖着白衣,面冷如霜,三魂碎二,縱然他身負重傷,也輪不到藥仙教的人辱他師門!
白骨扇擲出,穿透兩人氣海丹田。
男人半跪在地上,染血的白骨扇撐着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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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城池内,人員往來頻繁。
某座府邸内,祠堂長明的魂燈驟然熄了兩盞。
抄經的老太太變了臉色,忙喊人去通知老爺。
老爺看着熄滅的魂燈,正是派去監視蘇群玉的兩個金丹散修。
“蘇群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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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空曠的皇宮裡,沈梅君身上鍍了層晶瑩剔透的光,星星點點的輝光術法将此地照得宛如白晝。
被陣法反噬的男人看着王座上斷開的石劍,他擦去下巴上的血,雙腿漸漸發力,警惕沈梅君的襲擊。
“百萬人為祭,隻能困住沈道友四日。”
沈梅君笑得溫和,帶着毫無顧忌的嘲弄:“四日?未免高看自己。”她蹲下身子,拈撮起地上的灰,“這麼多人……也是人啊。”
黑袍人眼中閃過不屑,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取之不竭的人,魔門妖女惺惺作态,他豈敢擾人雅興。
四百年前,塗越城幾十萬凡人和修士,被她如畜牲一般關在陣法裡,憐憫,你血梅妖女會有憐憫之心?
沈梅君問他:“這方世界的生靈,都是你們的網中魚,俎上肉,這樣的世界還有多少?”
“他們能成就藥仙教基業,來世定然福澤深厚。”黑袍人自鳴得意。
沈梅君沉吟一會,她上前走來。
黑袍人舉起手上法器,是一盞燈。
“昙華盞。”她認得這盞燈,看不出幾品法器,“你們教裡就給你這種法器?”
“沈道友将道身藏于某隐秘之處,我等雖煉氣修行,卻未真正脫離肉體凡胎成為真正的仙人,此物專門對付神魂化身。”
黑袍人舉着昙華盞不敢放下。
“給了你們四天時間,你們沒找到。”沈梅君嗤笑。
“你的道身若是落到我們手裡——”
“我可以與你們做些不危及宗門利益的交易。”沈梅君一甩袖子,負手而立,“我要見藥仙教長老。”
黑袍人站起身來,略退一步。
“交易?你要見長老?”黑袍人心中不屑,魔道天驕,不過如此。
沈梅君低笑:“你們不是要招攬我?至少先談談條件,你這區區化神,還做不得主吧。”
為破此陣,她損耗巨大,若非憂心這昙華燈是六品以上的法器,沈梅君早就出手對付此人。
蘇群玉告訴她,藥仙教的執事都收到勸降沈梅君的命令。
因毒源藥方在此,此地共四位化神執事、一位合體護法和一位渡劫期長老坐鎮。
這般手筆,接近頂尖二流宗門的明面戰力,故此地修士收到消息,說天音宗合體期修士沈梅君會到此,也未懼怕。
最差的情況下,他們的渡劫期長老也能帶着藥方和毒源遠遁星海。
蘇群玉将他們的老底跟沈梅君洩露得幹淨,他沒見過藥仙教長老,隻提醒沈梅君小心。
沈梅君沒想到那渡劫期長老沒住在深山老林,反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