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内的溫度似乎回升了一些。
“把我送到酒店就好。”
她報出一個酒店的名字,俄語異常流利。
這次,那一位借着她的名義,把霍蘭茲調到聖彼得堡,絕對不隻是為了她。
盧西因的身份不能暴露。要是盧西因順利完成了任務,皆大歡喜,霍蘭茲他們也很難發現異常。畢竟明面上,霍蘭茲的調動是為了保護貝爾摩德。
可要是盧西因真的任務失敗,那一位八成會下令讓霍蘭茲救出盧西因。
居然用她來打掩護……
看來那一位對盧西因的重視程度,不亞于她。
……有個背景就是好啊。
……
那一位給的情報非常詳細。
離開機場後,光熙連夜潛入了一位貴婦人的家,在書房翻出了一封信紙。
裡面是一張藝術展覽會的邀請函,任務目标也許會在展覽會上出現。
藝術展覽會的真身是一場慈善晚會。
名流富貴齊聚一堂,從手指間撒些碎屑出來,向地底生活的人賜予高高在上的施舍。
這位貴婦人名為亞曆珊德拉,是一位地位極高、卻不喜交際的寡婦。
這樣很好,光熙對俄語一竅不通,她也不想多說話。
貴婦人平躺在華麗的大床上,閉着眼睛,神色安詳。
光熙望着其與古井有幾分相似的面容,覺得自己可以試一試新學到的技術。
4月5日下午六點,光熙對侍者遞出邀請函,進了慈善晚會的現場——一家劇院。
劇院最下方一層的座椅全被拆解了,被主辦方改造成了一個宴會大廳。而等會觀看歌劇的時候,名流們需移至二樓三樓的貴賓包廂。
劇院的舞台成了拍賣台。幕簾未合,光熙能看見最中央的紅木桌和拍賣錘。
這位與末代皇後同名的貴婦人在交際圈很有名,她不喜喧鬧與嘈雜,不少人看到易容光熙走近後,都主動避讓開來。
不久,一位侍者端着托盤,在衆人看勇士的視線下,硬着頭皮與光熙搭上了話:“亞曆珊德拉女士,您今晚要募捐的東西是……”
光熙沒聽懂他的俄語,但不妨礙她理解侍者的意思。
拍賣物品是賓客捐贈的,拍出的錢也是賓客出的,這場慈善晚會,就是有錢人們的一種消遣方式。
塗着樹脂膜的手指往頸後挪去,光熙解開了脖子上的鑽石項鍊。
這串鑽石項鍊可不是細細的一條,它鑲嵌的細密小鑽寬達八厘米,像是圍巾一樣,包住了整個頸部。
本來是為了擋住組織給她戴上的頸飾才選的它……
項鍊與托盤發出“嗞啦”的碰撞聲,連侍者舉着托盤的手都不由自主的一顫,可見項鍊的重量。
看清托盤上的閃耀之物後,不少名流驚呼出聲:
“那是——”
“亞曆珊德拉皇後的項鍊!”
“羅曼諾夫王朝的瑰寶之一!!”
“天呐,那不是夫人最喜歡的飾品嗎,居然就這麼捐出去了……”
“你傻嗎,夫人肯定會再拍回去的,以夫人的财力,不過是一場嬉戲罷了。”
侍者雙手捧着托盤,以一種戰戰兢兢的步伐走向拍賣後台。
“……”在場有不少外國賓客倏然反應過來,這是一場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一次堂堂正正、收藏俄羅斯帝-國皇族寶物的機會!
……
“小心點,不要磕到畫框。”說話的是一位滿臉胡渣、腆着肚腩的中年男人。
高定西裝因他肥胖的身材顯得不倫不類,他撐眉努眼道:“動作快點,别磨磨叽叽的!”
一副兩米高的巨型畫作被侍者搬運着,畫作上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男人坐在一張椅子上,留着威嚴的大胡子,相貌英俊,身着軍裝般的服飾,金黃的穗帶纏繞在右胸,左襟處是各式各樣的徽章,手持象征着皇權的王冠與王杖。
女人一襲白色的長裙,數不清的金絲邊在長裙中飛舞着,把純潔的白紗點綴出了雍容的高貴。她微微垂下眼簾,以哀愁又憐惜的複雜目光注視着自己的丈夫。
尼古拉二世,是俄羅斯帝國的末代皇帝。
“這個……好眼熟啊。”
不少博物館都有着皇帝的畫像,名流們多多少少都在哪裡見過曆代皇族的畫像。
“是皇帝皇後?”
“尼古拉二世真有餘裕啊。”
羅曼諾夫王朝的油畫藝術暫且不談,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到了畫框處顆顆反光的碎鑽。
又是一件藝術與價值并存的拍賣品。
說到皇族,人們不得不把目光投向那位與末代皇後同名的貴婦。
女人站在劇院的一角,遊離在人群之外。
她朝畫作投來了一絲複雜的注視,仿佛在感慨帝國的衰敗。
與世隔絕的氣場,宛若一片輕飄飄的幻影。衆人看到了她與畫中人相似的面龐,以及……與皇後同色的煙灰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