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辰并不奇怪她還記得那時的事。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一個心思很敏感的女孩,在孤兒院看見她的時候,就是被人欺負,也不會反抗。
被人算計,也不會心生懷疑。
但是有很多事,那些不喜歡說話的人,卻往往最會把那些平常人不放在心裡的事情放在心上,把那些被人欺壓的事也一并記在心底。
她就像一顆被人肆意蹂,躏的雜草,既惹人憐惜,又令人恨其不争。
而且,去孤兒院領養她的事,也并不是随意做出的決定。
畢竟他們安家也不是那種随意散發同情心的人,與他們沒有絲毫關系的人,是引不起他一絲興趣的。
有些事,當初不說,也不過是因為她性子軟弱,知道了太多,對她身體不好。
想起她當初住院時,醫生和他說起的一些話,安天辰心思不定,眼神閃爍一瞬,又迅速定下。
“玫靈,我希望你在聽到這件事之前,能夠平靜下心,仔細聽我說,若你不能靜下心的話,我便不會告訴你。”他放在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像是将要說出的事情令他的心裡也極為難受,他的指骨骨節更是攥的發白,顯是用了很大的力氣,來抑制情緒。
玫靈不解他為何要如此鄭重其事的想得到她的一個保證,但是為了讓他安下心來,告訴她真相。
她的臉上緩緩露出一絲柔和清甜的笑意,就像一朵雨後荷花清新甜美,微顯好奇的眸子裡帶着堅強之意,雖微弱,但卻能明顯看到她在逐漸成長。
玫靈看着安天辰的時候,臉上顯得從容不迫,她清雅軟糯的聲音像是一陣靡靡彈着的琴音,迷人悅耳:“小叔,你有什麼不好說的話,可以直接告訴我的,我現在最擅長的就是保持平靜的心情了,畢竟,這樣也是為我自己好。而且我想,經過了樂辰的事之後,應該在沒有什麼事可以比那件事的發生更能打擊到我了。”
提到安樂辰的時候,她臉上閃過一絲憂郁傷心,卻又迅速斂去。
一向軟弱的她現在變得堅強,倒是更容易讓人心生憐惜,安天辰雖一直也想看到堅強的她,卻也不希望她是遭受了如此大的打擊,才變成這般模樣。
他的心裡,對于安樂辰那個罪魁禍首更加不能諒解。
安天辰側首看她的眼裡閃過一絲異色,沒有被玫靈發現,就迅速的轉過了頭去。
“你還記得你是什麼時候去到孤兒院的嗎?”
安天辰一開口的問話,就把本來還想要暗暗黑一把安樂辰的玫靈給驚到了。
原身的筆記本裡根本就沒有寫是什麼時候到孤兒院的這些事,玫靈又在看到她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時候,也沒有想過她的身世。
她隻以為安天辰突然問她這個問題,是不是看破了她不是原身的真相。
玫靈心裡有些害怕,她從小到大都沒做過什麼壞事,本來突然代替了她人,心裡就有點慫。
一直都特别的擔心被人識破。
現在被他這一問,反倒是心裡在虛了一下後,倒也坦然了起來。
人人都說,好死不如賴活着,可是,如果是借了别人的身體而活,至少也該讓她的家人知道一下真相。
若她的家人想要讓她償命,大不了逃跑就是了。
她就不信,那個把她送過來的家夥,會不管她的死活,直接把她一人抛在這。
當然,她之所以會做出這種決定,也不過是覺得有時隐瞞比謊言更是欺騙。
“其實我……”
“你那時候還小,應該不記得了吧。”安天辰在玫靈剛開口時說了一個字時,搶先開口了。
“嗯?你剛要說什麼?”他本來是看到她半天說不出話,以為他的話題為難了她,才幫她解圍。
倒是不曾想到,兩人會同時開口。
“沒……沒什麼。”玫靈低着頭,咽下剛剛要說出口的真相。
雖然她是想把一切說出來,可是那是在他發現之前。
現在知道他是在說别的,自然是松了一口氣。
到底把真相直接說出來,她還是缺少了一些勇氣,而且,有時候說出來,别人也不一定會相信啊,畢竟這麼玄幻的事,要是不是發生在她身上,她也是不會相信的。
雖然這話像是在自我安慰,但是效果倒是不錯,她心裡的浮動又安穩了下來。
安天辰在後視鏡裡看到後座低着頭的玫靈,感覺她的身體似乎從繃緊變得松懈了些,心裡覺得不對,卻又不知到底哪裡出了錯。
他嗓子有些梗,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才繼續:“其實你去孤兒院的事,責任在我們家,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是世交,隻是他們在一場車禍中一起喪生了。”
那時候,安天辰也隻有七歲,記得的并不多。
隻知道有一天,父母突然消失不見了,後來大哥告訴他,父母在一場車禍中喪生了,他才知道。
而一起同行的還有父母的好朋友,宋家夫妻倆。
葬禮當日,他們把四人的屍體一起安入了墓園中。
因為宋家是靠宋智白手起家,他那邊的親人也早已散的散,死的死。
除了走的相近的安家人,也沒其他人知道其實宋家夫妻倆還有一個女孩子。
隻是女孩掉在車禍現場,被人撿走,後來又陰差陽錯的送入了孤兒院。
安宗文和安天辰雖然知道,但是在父母去世後,身體還算健康的外公病倒,公司遭人栽贓,安氏也陷入了困境。
大哥安宗文,在失去父母之後,精神上徹底受到了打擊,他本就不善于經營公司,安氏集團在他手上更是逐漸走上了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