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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無常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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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常可憐巴巴的吸吸鼻子,手緩緩的放下又擡起來,一臉舍不得的模樣。

一會兒,七晏竟蹲下身,一把奪過阿常手裡的包子,伸手向一邊的小巷子遞去。阿常一時間不知所措,更不知七晏這樣做有何目的,但見他那雙好看的手粘上污泥,立馬慌道:“這包子很髒的……”

七晏面無波瀾的看着丫頭,玩笑道:“我連你都碰過,一個包子能怎樣。”

阿常:“我……”

七晏果真是個記仇的人……

阿常隻覺得一股腦的氣憤,她正想出口反駁一番,可這時候,小巷子裡卻突然傳來一陣狗叫聲。

阿常一愣,轉頭瞪目注視着巷中。不一會兒,一群狗崽們“咿呀”的叫着冒了出來。它們渾身肮髒,體形消瘦,叫聲也足夠凄厲,看樣子,是在廢棄的小巷謀生的流浪狗。

它們小心翼翼的一路嗅來,走到七晏身邊,聞見那誘人的包子香,它先是“嗷嗷”的叫幾聲,然後一口将包子叼在地上。生後的小狗們逐漸圍上來,一起分食。

這是阿常見過的,他最溫柔的模樣,濃濃夜色下,他靜靜的面對狗仔們喂食,笑容淺淺。

七晏微微一笑,滿意的拍拍手,起身,回頭看着阿常。

阿常似乎還沒能從不可思議中回過神來,她垂下眼,低聲道:“其實……那是給你的……”

七晏道:“若是我像你這般磨磨蹭蹭,這時候才吃飯,還有力氣前來尋你?”

“今天洗澡的事,我不是有意的。”阿常輕聲道,“對,對不起。”

可七晏并未做什麼回應,他轉過身,微微低下身子,将背露在她跟前,回頭對阿常說道:“上來!”

“啊……”阿常倒是滿臉的驚異,她呆滞的看着七晏的背,不知所措。

“我不說第二次。”七晏又道。

阿常噘着嘴,才小心的用手輕輕的在他背脊旁試探,生怕自己方才聽錯話。

七晏見她遲遲不上,索性一個回手,直接将阿常拉得一個踉跄,穩穩的撲倒在他的背上。

沒等阿常驚叫完,她的臉已經深深埋在道長背脊衣袍裡,淡淡的檀香撲鼻。

随之便聽見七晏語氣清冷道:“磨磨蹭蹭。”

實際上,七晏不知道阿常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安分,就連搭在他肩膀的手勁兒也輕了不少,完全不像第一次時那要命的鎖喉……

他也不知道,這時候的阿常安靜的待在七晏的背後,臉蛋醉紅醉紅的,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七晏的肩膀,輕輕的聞着她以往從未察覺的淡淡檀香,或許,隻有在安靜的時候,那藏匿起來的味道才能讓人察覺吧。

夜色下,白衣道長和背上的安靜女孩兒,在匆匆朦胧的光影中,構一副唯美的畫卷。

阿常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可能是七晏還背着她的時候,也可能是回到房舍太疲憊。總之印象似乎是一點兒也沒有。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卧房中安靜得隻聽得見均勻的呼吸聲,隻是蠟燭還亮着,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可是,當她迷迷糊糊看到睡在床榻上的七晏,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睡在地鋪上的。

阿常心底的那根天秤又不對稱了,一向有着倔強性格的阿常心中又一次波瀾四起,想道,憑什麼自己睡地鋪,他卻好端端的睡着床?本以為這個臭道士會憐香惜玉,誰知道他這麼不會照顧小朋友。

簡直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正當她嘴裡的“臭道士”三字呼之欲出時,卻猛然頓住,意識到這樣做稍有不妥,若是叫醒他,恐怕自己也睡不了床,倒不如……

阿常靈光一閃,悄悄爬起來,抱起被子,一步一步緩慢的靠近床榻,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吵醒榻上的七晏。

阿常一看,這道士倒是睡得好生舒坦,她本想将被子擱上去,誰知七晏突然一個翻身,把她吓得不輕。半晌,他并無反應,睡得依舊的香甜,隻是身體挪到外邊兒來,隻留下裡面一個不窄不寬的位置。

阿常輕輕歎了口氣,還好他隻是翻了個身,不是睜了個眼。

阿常悄悄的将被子扔到裡面,然後得手的笑笑,自己脫了鞋,小心翼翼的将膝蓋跨過七晏的腰,觸碰到裡邊的位置。

她雙手撐着七晏兩頭,大氣不敢喘一下。這一幕,好似破廟外趕走那妖物,七晏将她推倒的時候,第二次離他的眉宇不到一尺的距離,連呼吸聲都可以清楚的聽見。阿常的心髒“咚咚”跳個不停,或是怕被逮着的緊張,或是某種說不清的悸動。

正當阿常挪動另一條腿的時候,七晏那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還沒來得及避開他的視線,他淡色的雙眸便落在她臉上,猝不及防。

阿常大驚,連忙用手将臉擋住,卻不知隻是徒勞。七晏面對着她,微微皺眉,道:“你做什麼?”

阿常無奈的放下腿,嘟嘴,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我……我……”

“下來!”七晏意識到阿常正不雅的坐在自己的身上,臉色一沉。

阿常愣過神,方才楚楚可憐的模樣全沒了,她立起身,噘嘴道:“不下!地上太冷,我要睡床上!”

“冷?”七晏冷道,“你有兩張被子,我這榻上卻一張都沒有,不覺得有多冷。”

阿常憤憤道:“那地上有很多蟲子!”

七晏道:“我熏了檀香,蚊蟲進不來。”

“……”

七晏眉頭皺得更緊了:“下來!”

阿常更惱了,見說不通,于是又耍起了無賴的脾氣,道:“我不管!今晚你不讓我睡床上,我就坐你身上不下去!”

七晏臉色沉得難看,眼看又要被阿常氣得七竅生煙且又對她無計可施,阿常才得意的揚嘴一笑。

可誰知,七晏卻忽然勾起唇角,哼笑道:“你确定?”

阿常一愣,可還未等她回過神,隻見七晏一個回手,手臂穩穩将她罩住,她立刻失去重心倒了下去,頭正好枕在枕頭上,臉也恰好與七晏對上,距離不過半尺,目光相對。

阿常傻了眼,臉“刷啦”一下紅了,七晏這樣猝不及防的舉動,一時間令她手足無措……

她驚道:“你!你幹什麼!”

七晏卻又一勾唇,語氣溫柔,道:“便宜你了,睡吧。”

說完,手指對準蠟燭輕輕一彈,束束燭光瞬間熄滅,屋中漆黑一片,

阿常駭然,剛從喉嚨裡擠出一個“你”字,卻立即被七晏捂住嘴。

慌亂之中,隻聽見七晏低着嗓子,小聲說道:“别出聲!門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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