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狼群帶着小狼徹底離開,司霖徹底松了一口氣。
短暫的喜悅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指尖上金屬一樣冰涼的質感是什麼。
真正讓人魚喉頭一堵,連話都忘記該怎麼說的是——落在自己頸側的除了巨蚺噴薄而出的陰冷吐息,還有别的什麼細長的東西輕探在空氣之中又快速收回,如此往複,體表.粘.液.粘黏的濡.濕.之聲。
司霖的呼吸在此刻靜止。
在聽清“嘶嘶”聲的瞬間,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他終于明白了種種詭異感受的來源,而自己的頸側也曾經被此物标記過。
——那是巨蚺的蛇信。
忽地,一陣對流風湧進洞穴,卷動跳躍的火苗。
司霖緊縮了一下汗濕的後頸,整具身體後仰成誇張的弧度,條件反射一般用手将埋在自己身上的巨蚺推開了。
毫無預兆地,急于撤離的指尖被涼滑的蛇信輕輕......掃了一下。
就像是快速過電。
司霖渾身一顫,腦海裡某根不慎敏感的神經被突兀地扯動了一下。
在對上眼前乍現的比自己手掌還大的豎瞳的時候,他莫名其妙地從中看出不言而喻的疑惑和不滿。
司霖想不通自己是問誰借了熊心豹子膽,敢上前去抱這樣一個巨物,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惶恐和後怕,慌忙轉移話題:“這次......是真的糊了。”
手指的方向是早已經烤焦的野豬肉。
撒琉喀維持蛇類的狀态,看不出表情。
他危險地眯了眯眼,乍看心情不悅,又像在回味着什麼。
也許是人魚可憐巴巴的眼神十分受用,又或者是對方無端端紅了的臉龐扯動了他的某一根心弦,撒琉喀雖然費解,卻難得沒有多說什麼。一魚一蛇就這麼幹巴巴地互相望着,等焦糊味徹底達到刺鼻的程度,巨蚺才緩緩地移開視線,将人魚重新送回地面。
好在野豬夠大,等司霖重新烤肉的時候,餘光一瞟,巨蚺又變回少年。
司霖神經粗,忘性大,顧着火候就顧不了人。
他頭也不擡,招呼撒琉喀耐心等待一下。
火堆的另一邊,少年的雙眸片刻不離地注視着司霖,舌尖卻一遍遍劃過唇齒。
如果說上次在人魚頸側做标記時蜻蜓點水的一瞬叫他意猶未盡,這次無意間舔.舐指尖的微妙觸感更像落了枚火星将他舌尖點燃。合着對方身上如有似無的誘人冷香,撒琉喀喉頭一滾,他明明是冷血動物,此刻竟然覺得......發燙。
直到烤肉飄香,撒琉喀看着口水都要滴下來的人魚,無師自通地對自己反常的體征有了斷言——
不過是被儲備糧勾起的食欲 ,很正常。
雖然荒唐,但很有說服力。
但令撒琉喀不解的是,人魚一雙淺色的瞳孔被煙熏火燎之後為何水光更甚。
明知不是哭,他卻更惡劣地想看到那兩汪清亮的眼淚從對方眼眶裡滾落出來,然後,讓自己嘗一嘗。
少年呼吸一重,試想付諸實踐的可能。
未想下一秒,人魚主動将自己送到他眼前,同時被送到跟前的還有一隻——
碩大的烤豬腿。
“撒琉喀,你吃。”司霖想着自己誤會對方的事,心虛地獻出心愛的大豬蹄。
随後,在對方驟然頓住的神情下很認真地道歉:“今天的事說到底都是我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