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熵道:“怎麼又是這樣。”
慕千昙道:“睡大街也可以,你自己選。”
故意把腳步聲跺大了些,裳熵憤憤道:“自從認你當師尊後,我就再也沒睡過床。”
“修行本就是清苦的。”
走上樓梯,穿過走廊到盡頭。慕千昙用鑰匙開了鎖,推門進去。房間狹小且擁擠,還彌漫着淡淡酸味。桌上僅有一根蠟燭,照不亮屋内,顯得黑蒙蒙的。
她走到桌前,撩起袖子,小心将燈芯挑亮一些。暖光落在她面容上,竟讓凜冽線條柔和許多。
裳熵坐于地面,正試探着睡起來舒不舒服,見狀,嘀咕道:“都說人不可貌相,看來是真的。你的心要是有你一半美,都能被稱為大善人了。”
慕千昙側身坐于桌邊,在朦胧光暈中拎起茶壺,倒了杯茶水:“被稱為大善人是能得到什麼嗎?”
裳熵道:“至少大善人不會讓我天天睡地上。”
慕千昙端起茶盞:“你自己有錢不用,怪誰。”
裳熵道:“我以前見過習武之人,師傅對徒弟都特别好,當成親兒子親女兒的,就你不一樣。”
杯中茶葉飄飄,慕千昙抿了口,潤潤喉嚨:“天下人都一樣還了得。”
裳熵拍拍身上灰塵:“别人都是一樣好,隻有你最壞。”
鶴望蘭步搖輕輕晃動,零碎光點落在慕千昙眼角。她放下杯盞,笑了笑,輕到隻有鼻音:“那你又能怎樣呢?”
店小二到房間門前問道:“客官現在可用水洗澡?”
慕千昙擡眸:“用。”
“好嘞。”
他和另一位活計擡上來一個浴桶,兩人手腳麻利的來來回回,用熱水将浴桶填滿,又遞上些皂角毛巾,這才下去。
慕千昙起身:“你出去,等我洗完澡再進來。”
裳熵從地上爬起,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道:“你這樣不珍惜我,我出去玩,不回來了。”
慕千昙垂眸解衣帶:“随你。”
女人緞帶般的黑發在暖黃光暈中幾乎流淌成一條溫暖的河,流過消瘦脊背。裳熵動動喉嚨,哼了聲,離開房間。
關門聲響起,屋中靜谧下來。
繞在衣帶間的手指停頓,慕千昙微微側首,确認她已離開,便開口道:“李小姐,我洗澡的時候,你不會也看着吧。”
李碧鸢道:‘啊?不會的。我之前就說過了,這種私密時刻我都會離開監視器,隻和你語音交流的,别擔心。’
慕千昙道:“現在也是嗎?”
李碧鸢道:‘你不是剛要洗嗎,我這就關了。’
“好...”慕千昙放下衣帶,又問道:“也不會有錄像吧,我比較在意這個。雖然想也知道你們不會閑到剪切出來,但隻要想到有這種影像,我還是會不舒服。”
李碧鸢唉了聲,拍胸脯道:‘實不相瞞,我們這監視器雖然有錄像功能,但每天有至少上百個小世界在同時進行,一天能産生的視頻量至少有幾百上千個G,隻要不是出事了,沒人會回看的。昙姐您放一百個心,随意脫随意造,别裸.奔就成。’
慕千昙狀似好奇道:“每天都産生那麼多視頻,要存儲這麼多數據很難吧?”
李碧鸢道:‘是啊,主要是沒必要存那麼多,基本都是沒用的,所以庫裡一個月自動清理一次,就像外面的監控一樣,沒差。’
慕千昙嗯了聲,坐到桌邊,指尖點了點茶水,在桌面上寫下李碧鸢是傻子六字,口中若無其事問道:“你吃飯了嗎?”
李碧鸢道:‘剛拆一包泡面,準備泡着吃呢。’
“哦。”
指尖濕痕剛幹,繼續點進茶水,在那行字下面寫上裳熵。緊接着,又在那名字上畫了個大大的叉,并在旁邊加粗寫下慕千昙。
寫完之後,她安靜等了會,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泡面盒響動,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反應。
慕千昙眸光微斂,擡手将所有名字擦去。
看來在這種時候,李碧鸢的确會離開監視器,看不到畫面。而就像她說的,幾百個小世界同時産生的視頻量過于龐大,不到出事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人回看。
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内不管她做了什麼,監視器外的人都無法得知,隻要處理幹淨些,事後也很難調查。且隻要間隔一個月,證據會灰飛煙滅。
那麼,找準機會的話,就可以做到在李碧鸢眼皮子底下,對女主動些手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