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們還活着,我就會把他們帶回來。他們如果遇害了,我會讓那群畜生後悔出生。”
楊昭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明白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沉住氣。
唐知律的身份和立場未知,不能打草驚蛇。如果有可能,他們甚至需要和他合作,更不能得罪他。
然而楊昭剛做好了要再磨個一周的心理準備,當晚下班時,楊昭驚訝地看見唐知律竟然拎着一把傘坐電梯下了後門。
這個方向……隻可能是往老街去……
魚,終于上鈎了。
*
陰了一整天,終于在傍晚下了一場雨,不過這雨下的也不痛快,絲絲綿綿的,打在傘面上聲音都不算大。
唐知律撐着黑傘獨自從後門往後街走去,他還穿着一身西裝,天氣有些冷,他這次把西裝外套也穿齊整了,勾勒出他相當出色的肌肉線條。
偏偏他鼻梁上還架着金色邊眼鏡,斯文禁欲,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獨屬于上位者的壓迫感。
水汽彌漫的傍晚,路燈也暧昧昏黃了,但那個門前花葉繁茂的甜品店卻在雨水的洗刷下,格外清新靜谧。
叮鈴……
唐知律推開門的一瞬間,絲絨一般緩慢柔緩的英文吟唱就傳到了他耳邊,但沒能仔細去聽,感官立刻被其他的東西抓取了。
焦糖的甜膩香氣,奶油的醇香,巧克力泛着苦味的厚重香氣,甚至是擺在窗台上淺淡的薄荷香氣,絲絲綿綿如一張感官的溫柔大網。
“抱歉……我們暫時還不接待客人……”
一道溫和的聲音,随着那絲熟悉的清甜氣味靠近了唐知律。
唐知律轉頭得見他的面容。
粉發,依舊是一身清爽的白T恤和水洗藍牛仔褲。但他偏偏是這樣精緻秾麗的一張臉,并不雌雄莫辨,但确實是無論男女都會怔一下的程度。
他就站在暖黃的柔和光線下,随着他一步步走過來,那股隐秘的清甜味越來越濃烈。
“啊,竟然下雨了嗎……那我改主意了,今晚可以招待您。”
青年停在了一個禮貌的社交距離,隻是說話的時候偏頭探身看向外邊。
唐知律的心髒随着他的一點靠近驟然緊縮了一瞬,莫名的興奮讓他指尖發着顫,喉結止不住地滑動。
但唐知律一向懂得收斂情緒,隻略一點頭,一言不發地坐在靠近窗邊的位子上。隻是這潔癖的紳士手旁滴着水的雨傘竟忘了收好,濡濕了他的袖口。
他慢慢收攏着手掌,筋骨鼓噪,露出冷淡皮子下的破綻。
實在是那股清甜的香氣,唐知律很難去形容。那種吸引幾乎是本能的,似乎是什麼具有魔魅的東西,先他的大腦控制了他的身體。
“外邊很冷是不是?先喝點熱水吧。”
杜彥澤捧着一杯熱水走了過來,笑着招呼他,似乎并不在意這位冷淡寡言的客人。
耳邊影影綽綽的女聲吟唱稍稍變快了咬字拖音甜膩,但依舊嗓音厚重。唐知律沒有起身接過,隻偏頭掃過他的面頰,淡聲道了句謝。
杜彥澤略一垂眼,掩飾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興味。緊接着他走到桌旁伸手把熱水放下,柔軟的指腹不小心蹭到了唐知律的手指。
唐知律立刻往後一撤,鳳眼一掃,隐隐的戾氣幾乎穿透金絲邊眼鏡。而後他終于像是忍受不住了,掏出手帕捂住鼻子,呼吸似乎都放輕了。
杜彥澤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一點受傷的錯愕。
沒人忍心見美人不悅,但唐知律卻隻是冷聲道了一句抱歉。
杜彥澤尴尬一笑,替他打過圓場。“啊,抱歉,處理了一天食材,是不是甜味太重了。”
杜彥澤笑着緻歉,粉霧一樣的發色襯着白皙細膩的臉頰,讓唐知律敏銳地感受到一種莫名的躁動,更加難以克制從他一靠近就隐隐包圍着他的氣息。
好在杜彥澤立刻拉開了和他的距離,轉身走進了不遠處的烘焙室,那裡和外界僅有一道玻璃牆阻隔,一下子帶走了所有讓唐知律難忍的氣味。
但他卻覺得指節上被他觸碰的地方,突然就如火燒一般。唐知律沒有動那杯水,輕推眼鏡,霍然起身準備離開。
而杜彥澤卻推開玻璃門快步走了出來,笑着遞給他一張白色的名片。
“要走了嗎?給你我的名片。店裡下周三開業,期待你正式光臨。”
唐知律接過了名片,沒有裝進口袋,隻略一點頭,就拿着傘離開了。杜彥澤卻察覺到了他手指用力過度,将名片捏了一個印子。
杜彥澤轉身端起留在桌上的那杯熱水,慢慢喝着,打量着他高大的背影,眼裡是不加掩飾的愉悅。
他偏頭透過玻璃窗看着,唐知律正低着頭用紙不斷地擦拭着他的手指,而後用紙捏着剛剛他遞給他的名片,直接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
杜彥澤欣賞着男人在路燈下冷靜淡漠的表情,回味他剛剛一瞬間冷凝近乎野獸一般的眼神。
“這麼嫌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