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柔軟鮮紅的綢帶逶迤地流淌在地面上。
再往上看,竟然是一個“人”。
準确來說,是一位少年。
少年的穿着相當怪異,身體隻有幾條紅色綢帶包裹着,脖頸上一條蛇似的銀飾,及腰的卷曲長發,乍一看有種異域風情,總之絕對不是現代人的打扮。
而且這少年身上帶着一種難以描述的氣質,甚至彌漫着一股詭異的非人感。
他的皮膚極其蒼白,幾乎透出青色的血管脈絡,好像一樽被精心雕刻的、冰肌玉骨的美麗人偶。
少年的視線慢慢掃視過房間,目光最後落在床上的溫靜衍身上。
如果此時有第三個人在場,就會駭然發現,這兩個人幾乎有着一模一樣的面孔!
少年輕輕挑眉,坐到床邊,伸出白皙手指,恍若玉石般冰涼的觸感,輕輕觸碰着溫靜衍的臉頰。
好像在确定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
亦或是他的幻覺。
即便在昏睡,溫靜衍心中也浮起一股防備與警惕,眼皮輕微顫抖了兩下,似乎要睜開眼睛——
而後他就聽到了一道男聲。
那聲音輕而悅耳,帶着不明顯的笑意:“無事的。”
溫靜衍的眼睫微微睜開,但眼前仍然一片黑暗,是一隻手擋住了他的眼睛。
姬說微微俯身,嘴唇接近他的耳邊,聲音極輕,帶着薄冰似的冷,又低柔:“想要什麼?”
溫靜衍隻覺得那聲音莫名熟悉,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了,下意識裡認為那是與他非常相熟的人,于是放松了些警惕,嗓音有些幹啞:“……水。”
姬說再次打量這陌生的房間,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個盛水的容器,便起身拿了過來。
他走路的時候,腳踝上的銀色蠱鈴就會發出金屬碰撞般的響聲,叮當叮當的響。
這聲音讓溫靜衍睜開了眼睛。
隻看到了滿目顔色濃烈的鮮紅,還有一張肖似他的臉。
……是姬說。
其實如果仔細去辯解,姬說與溫靜衍的外貌,并不是完全一樣的。
溫靜衍本人的氣質偏向沉穩雅靜,跟姬說的人設稍微有些出入,所以當時化妝的時候,故意向上挑了眼尾,點了一顆右側的鼻梁痣,稍一點綴,五官就看起來更加妖異。
作為演繹者,溫靜衍當然知道他與姬說有哪些不一樣的地方。
而此時姬說的烏黑長發如瀑,正散落在他的身旁。
溫靜衍輕笑了一聲,恍然。
……原來又是在做夢啊。
他望着姬說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擡起手臂輕輕地撫摸他的臉龐,指尖掠過皮膚,動作溫存的好似情人一樣。
好像這個動作他在夢中做了許多次。
溫靜衍輕聲喃喃道:“這還是第一次在我的世界跟你見面……原來你也會對這裡感到好奇嗎?”
作為原著裡的反派,姬說的結局是非常悲慘的,至今仍然是很多人的意難平,那時入戲太深,溫靜衍也遲遲沒有從這個人物中走出來。
做夢的時候總是頻繁夢到姬說,夢到姬說的死,夢到他活着,夢到他得償所願,夢到他團圓美滿,都是在姬說原本的世界。
——原來他設想的那些結局裡,竟然還有姬說出現在他身邊的選項。
而姬說隻是單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像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珍惜物件那樣,好奇的打量、觀察着,帶着某種天然的惡意。
被當做夢中人,他也沒有解釋,隻是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溫靜衍喝了水便閉上了眼睛,将這個“夢”延續下去,姬說則是繼續撫摸他白皙的臉頰,指尖卷着柔軟細膩的發絲,極為漫不經心的把玩。
手指沿着下颌線條滑落到脖頸,扼住了那一截脆弱的咽喉,逐漸加重了力道。
姬說莞爾一笑,瞳孔卻詭異的冰冷,紅色薄唇微張,輕輕地說:“我是姬說,那你又是誰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