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很少有人說過提姆像貓。
證據就是,他在聽見艾妮形容的時候,并不是帶着笑意,反而有點困惑,随後他回答,“比起貓,我或許更像貓頭鷹。”
指的是早出晚歸,在蝙蝠洞裡沉迷黑暗,行動不發出聲音的夜枭。
艾妮:“那很酷。”
她的眼睛亮得驚人,讓提姆想起,她曾經在聊天中說過,她真的超愛毛茸茸的各種東西。
提姆露出一個微笑。
吃完晚餐之後便是分離的時刻,兩人之後都默契的沒有再提有關迪克的事情。
提姆叫住了艾妮,艾妮就擡起頭來看提姆。
“今晚注意安全,不管什麼時候都要鎖好門窗。”他相當認真地說出忠告,“特别是在哥譚。”
似乎是被關心了……
但她在布魯德海文與哥譚都住過,當然知道鎖好門窗的重要性,艾妮點點頭,“謝謝你關心我,你真體貼。”
*
艾妮喜歡向陽的位置,所以她的獨立小屋有很多的落地窗。
她按照提姆的關心鎖好門窗,從門口到窗戶,都确認了一遍。
她的畫室也有一道小小的鎖,大多時候不會輕易打開。
夜已深,艾妮确認好門、窗、确認完一切應該上鎖的事物,走到了二樓。
*
驚醒艾妮的是窗戶碎裂的聲音。
幾乎是瞬間,她就從夢境中醒來了。
門口的栅欄有鐵絲網,按理說不會有人輕松闖入。
艾妮覺得全身發麻,心髒随着怦怦直跳的脈搏要蹦到嗓子眼了,但是在這個時候全身發軟沒有用處。
她以極快的速度翻開了床頭櫃,裡面有剪刀、小刀以及一個盒子。
她打開盒子上蓋,拿出了裡面的一把小口徑手槍。
不要急躁,艾妮。不要焦急……
每根神經都在危險的預警下被提到了最高點,艾妮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小型的左輪手槍裡面放滿了六顆子彈。
左輪手槍保證不會卡殼。
她的呼吸就這樣變得急促,她踩着台階,盡量不發出聲音,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而在一樓,她看見令她神經緊繃的罪魁禍首。
全身被玻璃紮傷、全身以及臉頰被鮮血所染紅的男性狼狽不堪,還有一名在黑暗中看不清相貌的男性。
現在的距離不到三十米。
僅僅是樓梯到客廳的距離。
全身失血的男人似乎落于下風,艾妮看見他的一隻眼睛。
藍色的眼睛。
在月光以及隐約的光線下,像是貓咪的豎瞳一樣的眼睛。
□□碰撞、倒地的聲音。
男性倒了下去,而另一名男性沒打算放過他,艾妮的瞳孔放大,在男性即将被踩上去的瞬間,艾妮果斷的扣動了扳機。
砰!
玻璃碎裂與手槍振聾發聩響聲混在一起,艾妮的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對方的眉心。
艾妮的手槍被震得發麻,手槍的後坐力大得驚人。
血液四濺。
手槍的聲音大得吓人。
艾妮甚至覺得自己的耳朵正在悲鳴,就連呼吸的聲音也大得吓人,她的虎口、手指、連帶着整條手臂都開始顫抖,但她沒有扔下手槍。
現在應該報警……報警……
……
艾妮全身發抖。
她突然想到了在高空中墜落的時候,那名男子被她推到了大廈裡面,她覺得她又回到了那天。
等等,冷靜……
等等,你在幹什麼……
艾妮走到了男人身邊。
藍色的眼睛已經閉合,她原本以為渾身是血的男人,其實頭上帶着頭罩,顔色像血一樣鮮紅。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
鮮血、不會動了的人,櫃子。
像是死去的小鳥,或者死去的兔子,或者死去的貓咪……
她無意識的拿起了紅頭罩的手臂,更準确的說,是用手穿過他的腋下,然後,她越開碎掉的玻璃。
這樣不對……
會被媽媽罵的。
要把東西藏起來……
不藏起來就會又被拿走的。
她一步兩步、拖着紅頭罩在地闆上拖行,搖曳出了深色的血漬。
“對不起……”你在做什麼?
這兩種想法在艾妮的心中交替出現,她認真又努力的把紅頭罩拖到了隐秘的地方——她秘密的畫室門口。
帶着小小的鎖,和地下室接近的地方。
然後,她回到了現場,繼續抱着一個男人的腋下,她小心的把他沿着血迹拖行,“對不起……”
明明已經是死去的人了,但是艾妮不知道在對誰道歉,她隻是一次又一次的道歉,然後拖着這個滿是紅色的屍體。
艾妮看見了全身漆黑的人。
那個人身形高大、穿着緊身衣以及全身漆黑的服飾,像是貓耳一樣,又像是豎起來的天線的東西頂在他的腦袋上。
抱着屍體拖行的艾妮很快就意識到了對方是誰。
砰。
失去了支撐的人倒地了。
艾妮垂下眼睛,“他,打碎玻璃闖進來了……”
艾妮舌頭打結,有點磕磕絆絆,“我……拿着左輪手槍,所以……”她指了指被扔在地面的手槍。
硝煙的味道還殘留在這個房間裡面。
……
“我真的,沒有做什麼…”就像是手足無措的孩童,艾妮雖然磕磕絆絆的解釋着,但是每句話的速度都極快。
快到不可思議,就連單詞都沒有吐露完整的語速,她繼續懇求,“求你了……别抓我……”
“蝙蝠俠……”
她看起來像是要哭出來了。
“隻有他嗎?”那低沉的聲音從面罩下方傳來,艾妮呼吸着。
一次,兩次,三次。
最後變成了一種劇烈的喘息,“嗯……嗯……”
等等。
不對。
不對!!!!
艾妮,艾妮,艾妮!
你不可以說謊!
艾妮的内心歇斯底裡的尖叫起來,不對、不對、不對。
你不能說謊,不能……
“不是的!”她突然像是尖叫一樣出聲,“還有一位……”然後她抓住蝙蝠俠的下擺,“剛才,就在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