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了未多久,佘鏡演因有公務在身,又談幾句便走了。
臨走前,他吩咐不知死活和王馬克帶李去疾小遊一番皇家學院,在路上,也順帶同他講些學院的曆史和規矩。
“這皇家學院是你們人族楚朝高祖所建。”
楚乃人族當朝國号,但因皇室中人姓樂,妖族魔族反倒愛将人族的政權稱作樂氏王朝。
“至于這具體建于幾年,讓我想想,是貞治幾年來着,是五年,還是七年?該死,我一個魔族,為什麼要跟你們人族介紹你們的人族曆史?不知老師,你來講。”
不知死活學不會表面兄弟那一套,厭惡便是厭惡,可不搭理李去疾,便盡量不搭理,此刻便自然是可不搭理之時。
他冷道:“我也不知。”
“如果史書上記載未錯,應當是建于貞治六年。皇家學院并非朝堂出資,而是高祖皇帝自掏腰包,動用私庫之錢所建。學院雖冠名‘皇家’二字,但歸根到底,仍是私塾。皇家學院的第一批授課老師,皆是高祖年間的當朝重臣。高祖雖享有天下,卻也對近臣笑言過‘朕之私庫常空如貧寒之家,該當何如?’,高祖帝不待近臣回話,便定下了學院的入學費用,高勝秦山,令人瞠目,一舉就将寒門求學子弟拒之千裡之外。故而學院中的學生幾近都是皇室中人、王公貴族、官宦子弟、富商大賈兒女。”
“曆年來的高官貴人們擠破頭都欲把子女送進這皇家學院,一來是因皇家學院師資着實優良,二來則是因此地人脈,試想誰不願自家兒女同皇子公主們做同窗呢?這等人脈機緣,怕是千金也難求。”
不知死活和王馬克見李去疾談起皇家學院之事,竟如數家珍,比他們知道的還多,簡直又奇又驚,王馬克道:“原來李老師都知道,那為什麼不早說?”
李去疾有些愧疚道:“我也不知馬克老師講的都是書上有的,且我所閱覽的史書陳舊,也不知這近幾十年來,皇家學院可有何變化。”
王馬克想了想道:“變化肯定是有的,學制改革後,皇家學院便像所有高等學院一樣,分為了三個年級,每個年級隻有‘天、地、人’三個班。皇家學院還仿了魔族的英頓魔法公學,實行小班教學和精英教學。每個年級人數最多的班也隻有十五個人,而人數最少的天班則隻有七人。這七人就是入學考試中,成績最好的七位。當然這都是表面上的說法,雙洲大陸的人妖魔都知道,這七人,除開來自民間的那位,其餘六個都是每個年級中身世最顯赫富貴的。當然,天班的報名費也是三個班中最高的,說白了就是,你有權有勢有錢有地位,你的兒女就可以讀皇家學院,如果你特有權特有勢特有錢特有地位,那你的兒女就可以進學院的天班。”
“對了,我們學院實行的是封閉管理制,若無特殊情況,學生不能離開學院半步,所有學生,哪怕是天子來我學院讀書,也必須住校。上十日課,休一日,但這休息的一日隻是無課,學生仍不許離開學院。每月下旬的休沐日,才是歸宿日,這一日學生可以離校回家。”
三人邊談論着,邊信步前行,不多時便到了峰頂的戒碑處。
李去疾一看戒碑,兩眼放光,走上前去,道:“聽聞這戒碑上的字是高祖皇帝請那時的天下第一書法家顔公所刻。”看了半晌,不禁以手撫之,贊歎道:“鐵畫銀鈎,入木三分,果真名不虛傳。”
複而又細看起戒碑上所刻的字,道:“這十條戒訓是當年的魏左相苦思三日後定下的,果真條條在理,條條有據。”
李去疾一直面帶笑意,直至瞧見戒碑最後的那行字,臉色頓變,大驚道:“這……”
那行歪斜的字是“都他娘的是狗屁。”
“這般大逆不道、粗俗不堪的字何以會出現在戒碑上?”李去疾回神後,問道。
王馬克道:“李老師要是知道這行字是誰刻的,就不會這麼說了。”
李去疾道:“無論是誰刻的,粗鄙不堪便是粗鄙不堪,大逆不道便是大逆不道。”
王馬克幽幽道:“如果我說這行字出自陛下之手呢?”
李去疾更驚道:“出自皇帝陛下之手?”
王馬克點頭:“你們人族的皇帝陛下那時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母妃死得早,十六歲了靈竅還沒開,在學院裡受盡冷眼欺壓,唯一交好的便是定北世子,也就是現在的定北王。當年的老定北王野心勃勃,想要自立為帝,先帝早早識破了他的野心,向老定北王要來了獨生子,留在皇都當人質。”
“一個是不受寵的皇子,一個是獨在異鄉的質子,兩人一拍即合,相逢恨晚。有一回,二人犯事,被罰到了雲來峰頂,面碑思過。當夜二人就在這戒碑前結拜為了兄弟,皇帝陛下也是那夜在戒碑上刻下了這行字。”
講到此,王馬克神情肅穆,眼中含羨,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每回聽見你們人族的兄弟結義故事,都讓我熱血澎湃呀。不知老師,我們什麼時候也效仿皇帝陛下和定北王來個戒碑結義,使我們之間的高貴友誼得到升華,豈不美哉?”
不知死活冷道:“武士從不結拜。”
“你不是不信武士道嗎?要不叫上李老師,我們來個戒碑三結義,豈不美上加美,親上加親?”
在這位魔族友人的心中,人族極為看重的結拜似乎就跟約着吃頓飯一般,可以如此草率,如此輕易。
不知死活無言,李去疾一時也找不到話說。
之後,王馬克和不知死活帶着李去疾飛上飛下,領他參觀了學院中的各處風景名勝。
到千雪湖畔時,李去疾醉心于這湖中美景,駐足許久,大贊靈力的無邊,臨走前,卻皺眉道:“可歎如此秀美的湖上,竟會有兩個刺目的煙頭,馬克老師和恩公可知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