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蟬衣帶着宣則靈到了黑店,先四處查檢了一遍,确認沒有危險後,去抱了些柴架在院子裡點燃。
火光照亮了簡陋的竹屋,驅趕了夜裡的寒涼和恐懼。
宣則靈坐在木墩上,時而看一眼姜蟬衣,欲言又止。
姜蟬衣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忐忑。
她餓了。
今日還是午時與雲廣白和徐青天吃過飯,肚子早就空空如也。
“姑娘,你去哪裡?”
見姜蟬衣突然站起來,宣則靈也忙起身,緊張道。
姜蟬衣走向竈房:“我去看看有沒有吃的。”
宣則靈連忙跟上去。
雖然院子裡在火光的照耀下很明亮,但畢竟是深山野外,她不敢一個人待着。
姜蟬衣記得竈房的位置,提着煤油燈查檢了一番後,心中大定。
竈房裡有菜有肉,足夠他們今夜飽餐一頓!
不過,她不會做飯。
九歲前,她還沒有竈台高,頂多幫師父洗洗菜,九歲後,師父撿回來一位十二歲的師弟,從此,師弟就成了竈房唯一的主人。
姜蟬衣一手拿着煤油燈,一手拿起鍋蓋,偏頭看向恨不能貼在她身上的宣則靈。
通判家的小娘子嬌俏雅緻,一雙手細白如玉,一看就不可能進過竈房。
但姜蟬衣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問:“宣姑娘會做飯嗎?”
果然,隻見小娘子輕輕搖頭:“不會。”
姜蟬衣沉默着立了一會兒,不死心的繼續翻找,确認沒有現成的吃食後,滿心失落的回到了火堆旁。
她好想念師弟。
宣則靈見姜蟬衣臉色冷凝的盯着火堆,也就不敢吭聲。
直到外頭傳來動靜。
姜蟬衣幾乎是竄出去的。
聞達剛從馬背上将青年抱下來,就覺一陣冷風拂面,眼前多了一道倩影。
大師姐提着煤油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聞參軍,你會做飯嗎?”
聞達恍惚了一瞬,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會。”
大師姐肉眼可見的歡喜了起來,伸出手:“我去安置他。”
好像餓得片刻都等不得。
聞達還未來得及作何反應,青年就被另一雙手接走:“給我吧。”
聞達看了眼燕鶴,送了手。
姜蟬衣将煤油燈往他跟前一遞:“聞參軍,我們去竈房。”
聞達動了動唇,點頭:“好。”
幾人踏進竹門,宣則靈才跑到門口,驚懼未定。
方才她隻覺得有人影閃過,再定睛時火堆旁已經沒了姜蟬衣的身影,吓得她趕緊追了出來,看見幾人回來心才算定了下來。
姜蟬衣看出她的驚懼,順手拉上她:“你若是害怕,就跟着我吧。”
宣則靈忙不疊點頭。
荒郊野外的,這裡除了她隻有姜蟬衣一位女子,且身手不凡,她自是恨不能時時刻刻跟在她身邊。
幾人一進竈房就分工明确。
姜蟬衣擇菜,聞達動作熟練的燒火洗鍋切菜,宣則靈負責提煤油燈。
隻有一個煤油燈,小娘子一會兒遞到姜蟬衣跟前,一會兒去給聞達照亮。
也算是沒閑着。
燕鶴安置好青年從屋裡出來,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走了過來:“我能做什麼?”
三人幾乎同時擡頭看向他。
郎君立在竈房門口,身姿如玉,與這簡陋的小院格格不入。
髒亂的竈房好像不是他該涉足之地。
“不用!”
姜蟬衣聞達同時開口。
燕鶴也沒堅持。
因為他确實也不會。
但他并沒有離開,而是站在竈房外默默地陪着,惹得姜蟬衣時不時擡頭他望一眼,當然,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慢。
看美人和擇菜兩不誤。
聞達父親早逝,是由母親一手帶大,自小就跟着母親做飯洗衣砍柴,雖如今做了參軍,不必再親自動手做這些,但本事都沒忘。
竈房很快就飄出了香味。
姜蟬衣簡單收拾了張桌子出來,擺好碗筷,又麻利的端菜上桌。
聞達在姜蟬衣的再三囑托下,将竈房的食材全部用盡,一共做了八菜一湯,葷素都有,色香味俱全。
“聞參軍好厲害。”
飯桌上,姜蟬衣笑彎了雙眼,不吝誇贊。
夜色中,青年參軍看似沉穩,耳尖卻不知不覺泛了紅。
“手藝不精,幾位将近。”
白日,這話姜蟬衣燕鶴都說過,隻有聞達是真的謙虛。
滿滿一桌子菜被掃蕩一空,就是最好的證明。
其實,燕鶴三人放碗筷時,桌子上還剩了小半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