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倚接着說:“等奴找到娘子,娘子已經與孟娘子主仆打起來了,當時就在望風亭邊的一處湖岸,有株垂柳,雖說位置僻靜,還有零星幾人圍觀,奴見勢不對,要沖過去幫忙,就看到那孟府的賤婢絆了娘子一腳,娘子就跌進湖裡去了,奴立馬跟着跳下去,把娘子救上來,那賤婢也惡毒,一直攀咬娘子是傷人後自己跌落湖裡的!”
她狠狠罵了句:“無恥毒婦!”
時姈問:“你看到是那菱花絆我的?”
她對葭倚與人争吵的場面還有些印象,且在原文裡,暢園湖鬥毆案發生時,跟在女主身邊的就是那菱花。
未來會為了護主而慘死的忠仆可是重生文女主的标配,不單她惡毒女配才有。
葭倚狠狠點頭,十分肯定地指着自己眼睛,“奴這雙眼,可是杜媪自幼調教出來的,堪比鷹隼,便是隔了百米,也能看清那擺攤的灑出來的黍米上裂了幾道縫!”
時姈:“......”那你真是厲害了,比女主的忠仆更像個開了挂的。
葭倚提及的杜媪是統管桐月居衆下奴的老婦,原書裡不曾出現過這個人,她還是偶然聽見婢女們私下說話才知道她的存在,此人有些神秘,原身的四位貼身婢女都是她一手帶出來的,她本人卻鮮少與原身接觸。
時姈對杜媪的關注一閃而過,很快回到了原先的思緒上,如果葭倚看到的是真的,那這場鬥毆案的背後屬實透着幾分陰謀的味道。
時姈問:“這些事,祖父也問過了?”
葭倚點頭,“奴挨完鞭子,國公爺便來問了,娘子放心,國公爺疼您,肯定不會放過孟家那個毒婦的!”
時姈沒她那麼樂觀。
老國公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線索,一定也提供給京兆府了,然而雙方依舊僵持至今,說明京兆府壓根不把兩府指證對方的證詞放在眼裡。
細想也正常,兩府婢女皆有互相推诿罪責的嫌疑,證詞亦真亦假,鄭竟身經百案,除了驗證現有證詞的真假,還會再去尋找新證據。
比如那幾個最開始圍觀的路人。
而有極大的可能,新證據會是孟府那邊提供的。
因為原書裡寫到這個案子時,傾向于描寫女主毀容後與繼母柳氏的鬥智鬥勇,案子的調查進度幾乎全權交給了極力想要彌補父愛的孟深身上,最後原身直接被薅走了縣主封号,失去聖心,聲名盡毀的慘痛下場,也是孟深親口轉述給孟秋瑾的。
再次達成一大爽點!
時姈如今連明面上的祖孫接觸都有些回避,自然沒法知道老國公那邊是否做了其他安排,或是查到了什麼新線索,也隻能暫時先按捺住内心的好奇與焦灼。
好歹在原劇情的基礎上,她尋死了一回,又說服了沈穆先去醫治孟秋瑾,總該有些扭轉劇情的蝴蝶效應吧。
正在她沉思時,碧梧已經替她梳好了發髻,下一步上妝,伸手剛碰到妝奁,便被一隻雪白纖細的小手按住了。
時姈看着銅鏡裡分外精巧的發髻,果真是比碧桐手巧多了。
“不用上妝了,就這樣吧。”
進宮必是面聖,從未有過素面朝天的先例。
碧梧頗為猶豫地收回手,時姈自然看見了,想了想,便拂手挑了一對素白蘭花耳墜遞給她。
“我是個兩隻腳都踏進過鬼門關的人了,還在乎什麼儀容端正,若非要修正儀容,就待入殓時再去講究。”
碧梧小心翼翼替她勾上耳墜,低聲道:“娘子定會長命百歲的。”
時姈看她一眼,“借你吉言。”
因時姈走不得遠路,馬車就停在桐月居外,時姈速度極快地上了車,隻是還未駛出府門,便被及時趕到的李福攔住了。
“郎主有令,還望娘子安心在桐月居養病,莫要令我等為難。”
若調用的是原身常出行的犢車,李福可能還沒這麼快察覺,但從國公府到宮城的路不短,為求速度,葭倚直接把國公府在一些正式場合才會用上的馬車給借來了,這才很快驚動了李福。
時姈掀開簾子,看見馬車外面被一衆奴仆圍得水洩不通,指尖在簾布上抓出道道深痕,腦子飛速運轉。
靜了好一會,她才說:“孟深入宮去了,你還要攔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