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許厭佩服地是霍煜念完檢讨書後,清了清嗓,居然話音一轉,當着衆人的面表了個白。
少年修長的身影筆挺地站在陽光下,臉上帶傷也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顔值,反倒給他添了些痞痞的英氣。
冰藍色的短發格外招搖,他的聲線徒然沉下,一改之前的慷慨激昂,變得低沉蠱惑,“最後,我想借此機會,對我們班的班長說一句:我真的非常喜歡你。”
少年的告白在廣播裡擴散開,偌大的操場上寂靜了幾秒。
随後響起排山倒海的起哄聲,學生們都被霍煜的膽大包天震驚了,年少熱血和不谙世事的輕狂因子,仿佛在那一刻都被牽動。
操場蓦地人聲鼎沸,像一鍋沸水。
各班的班主任和校領導臉色一個比一個黑。
教導主任更是幾個大跨步,聯合另外兩名男老師,上台去把霍煜這個始作俑者給拽了下來。
……
這場鬧劇終于得以收場。
當天,霍煜被班主任白靜押在辦公室又寫了一篇五千字的檢讨。
氣得白靜一個斯斯文文的女老師,差點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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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操解散後,季思谙回到教室。
一路上收獲不少異樣的目光,她幾乎成了流言蜚語的中心話題。
這一切,都拜霍煜所賜。
她對他的怨念,都夠化身厲鬼的。
那天上午,霍煜的座位一直是空着的。他被扣在教師辦公室寫檢讨,聽說還請了家長。
課間來高三2班圍觀季思谙的人很多,女生占大比,偶爾能聽見幾句低聲的陰陽怪氣。
仿佛被霍煜當着全校的面告白,是一件多麼令人羨慕的事情。
季思谙并不覺得。
她能做的,就是無視那些人異樣的目光,專注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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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教室裡很安靜,大部分人趴在桌上午睡。季思谙沒有,她在做英語試卷,有一道閱讀理解的題拿不準,便去了一趟教師辦公室。
彼時,班主任白靜正端着一杯水站在辦公桌前訓着霍煜。
“讓你寫檢讨,沒讓你寫情書!”
“霍煜,你小子但凡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年級前十起碼也會有你一席之地!”
“早戀害人害己,你最好給我掐了苗頭,斷了心思,深刻反省!”
“不要再去騷擾人家季思谙同學!”
班主任說得口幹了,先喝了一口水,然後繼續:“一會兒我就把你座位調了,以後你給我離季思谙遠一點!”
“還有你那頭發,放學後去給我染回來!都說多久了,你再給我拖下去,我改天帶把剪刀來,親自給你剃光頭!”
霍煜左手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修長的身子半趴在辦公桌一角,右手轉着黑色水性筆,根本沒把班主任的話聽進去。
他這人擺爛起來真的天不怕地不怕,雷打不動地淡然。
白靜快要氣死了,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一開始就讓《交換人生》節目組的人撤走。
她就是怕自己在鏡頭底下發作,有失為人師者的風度。
“報告。”季思谙拿着英語試卷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因為是午休時間,高三年級教師辦公室裡隻有負責午休紀律的幾名老師,顯得很冷清。
其他幾位老師已經一邊工作一邊聽白靜罵霍煜,罵了有半個小時。
季思谙的到來,打破了這個局面。
高三2班的英語任課老師第一時間招呼季思谙進門,顯然是看見了她手裡拿的英語試卷:“找我問題啊?”
季思谙點頭,視線隻朝慵懶倚着辦公桌的霍煜瞟了一眼,便漠然地收回。她徑直朝英語老師走去。
女孩兒生得白淨漂亮,氣質清麗,有一種讓人靜下心來的影響力。
白靜猛喝了幾口水,餘光瞥了眼季思谙那邊。再去看霍煜時,果然看見他精神抖擻地站直了身體,視線毫不遮掩地落在人姑娘身上,目光熱烈,情意洶湧。
“……”那一刻,白靜就知道,這小子沒救了。
看着怕是讓他給季思谙那丫頭當狗,他也會爽快答應,甚至還會搖尾乞憐。
白靜扶額,緩了口氣,這才把水杯放下,上去擰着少年的耳朵,把他的視線從季思谙身上牽離。
“你給我好好寫檢讨,看什麼看?”
霍煜吃痛,嗷嗷叫了兩聲,作勢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又扭頭去偷看季思谙。
她很認真在聽英語老師講題,午後陽光從窗戶外斜照進來,将她鬓邊一縷耳發映得流光溢彩。
少女的側臉線條虛化在光暈裡,看上去,比平日裡多了幾分溫婉柔和。
霍煜看得入神,直到班主任一記暴栗落在他頭上,他才吃痛地回過神來。
班主任瞪着他:“你給我上那邊面壁思過去!”
霍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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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後一節課,霍煜回到了教室。
他這才知道,自己的桌凳被移到了講桌左邊,而季思谙的同桌換成了一個女生。
許厭也沒好到哪兒去,座位被安排到講桌右邊。
後來他和霍煜被班上同學戲稱為班主任的“左右護法”。
……
往事不可追。
但許厭這麼一回憶,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之前金夢獎頒獎典禮,霍煜接受記者采訪時,曾當衆否認自己有過白月光這回事。
可他以前分明喜歡季思谙喜歡得要死。
而且,霍煜剛才那充滿敵意和警告的眼神,和當初把他當情敵看待時一模一樣!
所以,他出現在這兒難道是知道了他單獨邀請季思谙吃飯這事兒,特意來堵他的?
靠!
要真是這樣,他也太冤了吧!
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霍煜那家夥居然還喜歡着季思谙?
真他媽長情啊!
察覺到霍煜的來意後,許厭冷靜地思考了片刻,清了清嗓,一臉認真道:“其實我隻是想找班長打聽一些消息,沒别的意思。”
霍煜沉眸看了他片刻,語氣微冷:“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