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城門被緩緩關上,幾十名官兵騎着戰馬,将出城的百姓攔在了城門口。
城門的告示前,圍觀的百姓将道路擠得水洩不通,所有人都想弄明白,這又是發生了個什麼事才弄出那麼大的陣仗來。
“讓一讓!都讓一讓!”
擁擠的人群中,一名髒兮兮的小男孩晃着鳥窩頭,從後邊擠了上來。
有人被擠得不高興,低頭便對着鳥窩頭怒斥:“哎喲~這哪兒來的臭乞丐,滾一邊去,别礙着你大爺的路!”
說着,小乞丐便被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然而小乞丐跌倒在地後不哭也不鬧,似是習慣了這種生活,他揉了揉屁股,眨眼間又紮進了人堆裡。
身材矮小有時會起到不錯的作用,這一次,小乞丐終于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面,看到了城門上的公告。
因為不識字,所以小乞丐隻能聽别人講。
“太子殿下居然遇刺了,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難怪玄都現在隻讓進不讓出了,感情這是要抓刺客呀,可這玄都的人口無時無刻不在變化,在整座玄都中搜刺客,我看這大抵不行。”
“難說,我們普通人哪能懂大人們的心思,要知道,負責這樁案子的大人可是魏大人,萬一魏大人有特别的計策呢?”
小乞丐蹲在地上,聽得暈暈呼呼的,唯獨能聽懂的消息便是太子遇刺,皇城戒嚴。
區區一名刺客,弄得整座玄都人心惶惶,作為當事人,陸閑袇的心情是最微妙的。
自從昨晚撤離醉月樓,他便回到了自己原先暫住的客棧。
他昨晚就該出城的,奈何大乾皇室的執行力實在太高了,沒等他走到城門口,街邊就已經張貼上了封城的告示。
大乾皇室卧虎藏龍,這時強行出城,勢必會被城周附近的皇室高手守株待兔。
權衡再三,陸閑袇放棄了在第一時間出城的想法。
靠坐在客棧的窗沿邊上,望着下方街道上高頻次巡邏的官兵們,陸閑袇終究是頭痛地揉了揉眉心。
别說賺了,這一趟跑下來,他不僅沒拿到報酬,甚至把寂寥星都丢了,如今更糟糕的問題是,他還得小心翼翼,不要再把自己給搭進去。
一想起寂寥星,陸閑袇的太陽穴就隐隐作痛。
那是他最貴的一隻傀儡,寂寥星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價值千金!
蘇玉辭人頭的價格,甚至還比不上寂寥星的一根手指頭!
想到這裡,陸閑袇更生氣了,客棧的窗檐都被他抓出了幾道印子。
“不行!”
一想到自己的傀儡還握在别人的手裡,情況未知,陸閑袇的心情就感到無比煩躁。
“咚咚咚——”
屋外有人敲門。
小二:“客官,您要的正山茶到了!”
陸閑袇雙手拉開房門,與小二擦肩而過。
小二:“客官!您的茶!”
陸閑袇:“不喝了,倒掉。”
小二:“好嘞,這就給您澆在門松花盆裡!”
陸閑袇兩眼一黑,這還沒拿到報酬,他又花了十文給門松澆水。
更重要的是,這盆門松還不是他的……
陸閑袇的低氣壓似乎非常嚴重,下樓的過程中,掌櫃的僅僅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畢竟是生意人,能幹這行的老闆,哪個不是察言觀色的老手?
陸閑袇看似出手闊綽,實則非常低調,見慣各路人馬的客棧掌櫃深谙其中的道理,對付這類客人,可千萬不能招待過周。
此時,陸閑袇已然脫下了那身夜行服,以防萬一,他甚至已經把夜行服和鬥笠都燒掉了。
得多虧了那頂鬥笠,遮住了他的容貌,否則他現在所面臨的處境,就是另外一種更加糟糕的局面了。
然而走在玄都的正道中間,路邊依舊時不時地向他投來注目禮,隻因他的發色在大乾并不常見,這種番紅色的頭發,土生土長的大乾人是沒有的。
陸閑袇熟門熟路地來到了第一天光顧過的茶館攤,坐到了那張最邋遢的茶桌前。
茶館角落的桌子,依舊是被一個算命的江湖騙子所霸占,沖天的酒氣在茶館攤内與其餘人顯得格格不入。
小厮已經看他不爽很久了,又臭又礙眼,奈何這算卦的生意一直很好,總是有喝茶的客人光顧。
隻要有人算卦,那江湖騙子就可以賺到錢,從而繼續在茶館攤喝酒。
“真是的,我們這兒主要是賣茶的,這唯一的一點好酒都被你霍霍完了。”
小厮揮着毛巾來到了茶桌邊上,想要将溫良的酒水放到茶桌上,然而這一次他卻被人揮手制止。
陸閑袇單手支着下颚,将乘酒的托盤向外推去:“換正山。”
小厮:“可這是這位客人點的。”
陸閑袇:“沒事,他喝醉了,分不清酒和水。”
小厮為難道:“這……”
陸閑袇垂眸,斜睨了趴在桌上的醉鬼一眼,對小厮繼續道:“他是我家中大哥。”
小厮用不敢置信地目光盯着陸閑袇,随後目光在醉鬼和鮮衣少年之間來回遊移。
他根本就不信陸閑袇的鬼話……
陸閑袇:“因為好賭被趕出家門,所以他現在無家可歸。”
小厮恍然大悟,好奇地問道:“那客官您是來……?”
陸閑袇:“看笑話的。”
小厮向陸閑袇投以肯定的目光,随後便把酒水端走,未等小厮離開,陸閑袇再次喊住了他。